>>> 2008年第6期
海啸计划
作者:臧勇强
皮,累得满头大汗。凌小云站在桌子上伸直腰,借着屋顶玻璃亮瓦微弱的光线,打量阁楼上的情形:上面积满灰尘,角落里扔着几只破纸箱,里面全是些破鞋破衣和旧书。他移开纸箱发现一只破麻袋,里面塞着一件东西,拉出一看原来是只红皮箱,于是狂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发报机藏在这里!”
江水静绝望地大叫一声,猛地推开张路见,却被陈子宝重新压回墙上。他揪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墙上撞了几下:“再不老实,拖你出去游街!”
江水静被撞得眼冒金星浑身发软,眼睁睁地看着这只秘藏了17年的箱子,最终落入红卫兵之手。
凌小云将箱子搬到桌子上,掸掸身上的灰尘,得意地打量着战利品:这是一只做工精致的牛皮箱,由于频繁擦拭,红色斑驳,镶嵌在上面的金属锈迹斑斑,看上去很久没打开过了。他害怕里面装着定时炸弹,冲江水静喝道:“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江水静无力地摇摇头,这对她也是个谜。她也曾想打开看看,但想到丈夫的嘱咐,便打消了好奇的念头。在她看来,箱子里封存的是她对丈夫的思念和歉疚。
陈子宝不耐烦地叫道:“撬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个国民党反动派的老婆还会藏着什么,肯定是搞反革命活动的罪证!”
凌小云用剪刀将箱子缝隙使劲一撬,嘎嘣一声锈蚀的暗锁脱开,掀起箱盖,里面散发出一股霉味。三双眼睛同时瞪圆,屏住呼吸好奇地看着。里面被塞得满满的,共有三包东西:一个红绸包、一个油纸包,还有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大包东西。
江水静忽然清醒过来,绝望地跺脚喊道:“你们不能动我丈夫的东西!”
凌小云抓起红绸包掂了掂感觉很沉,解开一看,眼前顿时闪出一道金光。他狂喜地叫道:“金条!10根金条!好哇,果然有特务经费!”他顺手将金条塞进宽大的军裤口袋,再抓起油纸包剥开一看,惊得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一把精致的手枪,上面还闪着幽蓝的柔光。这一重大发现,使三个处在青春期的少年显得异常亢奋。
凌小云激动地摆弄着手枪,用枪口指指江水静:“你这个狗特务,看你还怎么抵赖!”
江水静顿感迷惑,原以为藏有重要东西,这些东西算什么重要?她将眼光移向箱子里:难道是那个大包裹?此时,陈子宝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松开她想去翻看那只大包裹,江水静大叫一声:“不许你们碰它!”趁机挣脱张路见的手,扑上前想去阻拦。凌小云没料到她扑上来,一转身,枪口不偏不倚正好顶住她的乳房。他一紧张抠动了扳机,猛听砰的一声闷响,枪口冒出一缕蓝色的硝烟,他吓了一大跳,手枪当啷落地。只见江水静的白衬衣上被火药烧出一圈焦黑色,脸变得煞白。她用手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涌了出来,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张路见惊恐万状地大叫一声:“啊!杀、杀人啦!”
凌小云强作镇定地捡起手枪,瞪了他一眼:“怕什么!一个反革命女特务,打死了活该!”
陈子宝突然醒悟过来,叫声“快跑!”一把拉住凌小云,三人惊慌地逃了出去。
三人逃到学校后面的天堂山上,躲在树林里大口喘着粗气,都惊出一身冷汗。张路见哭丧着脸说:“我说我不去,你们偏要我去!现在倒好,抄家抄出了人命!杀人是要偿命的!”
凌小云开始后怕,沮丧地咕哝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是把真枪,而且里面会有子弹!”
陈子宝自我安慰道:“大家都别怕,反正没人看见,只要我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凌小云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对!就是对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许说!否则大家都得死!”
三人击掌为盟,总算定下神来。凌小云掏出金条:“这东西怎么办?”张路见说:“交公吧!”陈子宝瞪了他一眼:“你他妈傻蛋!交公不等于自己找死吗!”张路见想想也对,低头不语。凌小云说:“干脆分了,你们每人4根,我拿2根。”他将金条塞到两人手里,张路见不敢要,陈子宝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行!现在拿回去万一被人知道,岂不是自找麻烦!不如先把它埋了,等过几年没事了再取出不迟。”凌小云觉得有道理,赞许地点点头。
陈子宝选了处地方,开始刨土埋东西。凌小云深怕他俩说话不算数,眼珠一转:“枪由我保管,谁敢出卖朋友,我就打死谁!”陈子宝一怔:“对,谁敢说出去,就打死谁!”
三人在山上呆到天黑,各自离去。
学校里发生了凶案,公安局天天找校长凌大年调查情况,他烦透了。凌大年听人在背后议论,说是他老婆吃醋,叫人杀了江水静,他正憋着一肚子恼火无处发泄,见儿子躲在房间里鬼鬼祟祟不知在干嘛,透过门缝朝里一瞅,儿子正在摆弄一把手枪。他吓出一身冷汗,敲开门厉声问道:“枪哪来的?江水静是不是你杀的?”凌小云见案情暴露,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凌大年又气又恼,给了儿子一个耳光,夺过手枪想扔到井里去,转念一想这不妥当,还是先藏起来为好,于是悄悄塞进柴房的墙洞里。
公安人员查了十几天,没有发现丝毫线索。学校开学了,李老师见管总务的谢老师退休了,觉得管总务有油水可捞,很想坐这个位子,便拎了些土产来拍校长马屁。凌大年留他吃晚饭,酒至半酣,李老师无意中说起那天他听到枪响,看见郝有福慌慌张张跑进江水静的房间。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凌大年眼前一亮,脑子里闪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马上可以让你当总务科长,而且还可以安排你老婆进食堂工作。”李老师知道他一向嫉恨郝有福,便拍拍胸脯说:“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凌大年说:“我只要你改一个字就行,你就说:‘听到枪响后,看见郝有福慌慌张张跑出江水静的房间。”’
凌大年心想,万一东窗事发,儿子不死也要在监狱里度过一生,自己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只好走此下策了。李老师被利欲熏心,满口答应。凌大年连夜写了份校方检举,第二天和李老师去公安局揭发。
郝有福被判刑后,凌大年觉得还不够踏实,交代儿子赶紧把埋在山上的金条取走,否则事情早晚会败露在你那两个同学手上。凌小云觉得父亲说的有理,此事全怪陈子宝,若不是他说去抄江水静的家,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万一金条被陈子宝挖走,走漏风声或者当把柄捏自己一把,父亲所做的一切,岂不前功尽弃!说白了,三个人只不过是酒肉朋友而己,这么大的事情怎可对他俩放心!只要证据不被他们抓住,口说无凭。
凌小云悄悄溜上山挖出金条,在土坑里拉了泡屎,用土掩上。
凌小云高中毕业后,在家待业闲逛。凌大年担心儿子年少无知,接触的人杂了嘴巴一松,稍不留神就会露出马脚,便四处托关系将儿子送去当兵。
这天,张路见和陈子宝在小饭店喝酒,说起一年前的事仍心有余悸。陈子宝颇感后悔:“人又不是我俩打死的,现在倒好,帮他背起了黑锅!真他妈的倒霉,一想起这事,我晚上就做恶梦!”
张路见哀叹道:“我们总不能出卖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