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0期
阿诗玛魔咒
作者:翟丙军
白修堂讲解到这里时,宋阳突然想到了白菊那天说过的“养蛊人”的事情,于是便打断了他的讲解,插了一句问:“老白,我想问一下,苗药中关于养蛊人的说法可不可信?”
白修堂愣了一下,说:“在有关苗族和苗药的史料文献中,确实有过不少关于养蛊人的记载,甚至还有一些记载中把养蛊人描绘得神乎其神,说养蛊人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念,给千里之外的人下蛊,一旦下蛊成功,就可以控制这个人的思想与灵魂。并且蛊还分很多种,有的可以控制人的意念;有的可以当场把人给毒死;还有的当场不把人毒死,过了许多年以后蛊毒才会发作等等。对于这类的记载和传说,我个人持不相信的态度。就我的理解,所谓的养蛊人大概就是一些精通药理和医术的人。当然,他们也会使毒,在过去的封建迷信社会里,这些人把医术和巫术混为了一谈,于是就产生了养蛊人的说法。其实这种东西说穿了很简单,比如民间有一种专靠‘拍花子’为生的人。所谓‘拍花子’,就是只要这个人轻轻一拍你,你马上就会迷失本性,乖乖地听他的指令,把自己家里所有的值钱东西统统献给他。像这种‘拍花子’听起来很神奇,其实从医学原理上一解释就很简单了,谜底全在手上,因为他手上有一种神奇的迷药,是迷药把人的思想控制了,而不是‘拍花子’的人本身有什么特异功能。”
“那么天蚕之王呢?你有没有听说过天蚕之王这个东西?”宋阳问。
“什么天蚕之王?”白修堂一脸茫然地反问。
宋阳不禁哑然失笑了,心想,这几天接连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把自己的头脑也给搞得迷迷糊糊了,居然不由自主地净想一些白菊说过的鬼话。宋阳自嘲似地笑了笑,说:“好了,不谈那些活见鬼的天蚕之王了,咱们言归正传。老白,你认为屠玲和沐小娟的死,与她们身体里的这些苗药有没有因果关系?”
“我觉得没有。”白修堂肯定地说,“这些苗药应该是一种清热解毒的补药,对人体不会有什么伤害。所以,我的观点就是死者死于溺水和割腕,并且她们身上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因此我认为她们是自杀。”
“马队,你的意思呢?”宋阳将脸转向了身旁的马国诚。
“我相信证据。”马国诚斟字酌句地说,“老白在法医界的权威性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我相信老白的鉴定结论。”
马国诚这么说,显然是同意了白修堂所下的自杀结论,并有意想赶快结案。宋阳觉得,这可有点不太像马国诚一贯的办案作风。
“马队,我觉得咱们这么早就下结论有点不大妥当,”宋阳犹豫了一下说,“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屠玲和沐小娟自杀的原因,自杀也总得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吧?我们现在就下结论、定性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草率了?”
宋阳说这话时,马国诚嘴角浮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太懂,老白应该能明白我是怎么想的。”
马国诚说这话时,白修堂嘴角也浮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着头说:“是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等等,我都被你们俩给搞糊涂了,”宋阳挤出一脸夸张的茫然,一边敲着自己的脑门儿,一边说,“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究竟怎么了呀?”
马国诚顿了一下,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说:“接连出现两具女尸,社会上各种传言都出来了,什么变态色魔、强奸杀人等等。舆论压力太大,上级要求限期侦破此案。限期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必须在上级要求的期限之内破案,侦破的质量好坏,能不能办成铁案,这些东西先不考虑,必须先把案子给结,否则就得背黑锅。”
“那也不能不负责任地片面为了追求政绩、追求结案率而结案吧?”宋阳表现得有点像个愤青。他说这话时,马国诚与白修堂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讪讪的笑容。
从鉴定中心出来时,天色已晚,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起了暴雨。宋阳驱车送完马国诚和方淑怡,回到自己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他草草地啃了两口面包,喝了一杯开水,便一头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宋阳从梦中惊醒。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在枕头边上一通乱摸,好不容易才将手机摸到了手里。
“喂,那位?”宋阳睡意朦胧地说。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吸声,但是却没有回话。
“你是谁呀?说话。”宋阳说。
还是没有回音。
“你说不说话,再不说我可要挂电话了呀!”宋阳生气地说。
“别挂,是我,白菊。”电话那端终于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听到白菊这个名字,宋阳的头脑一下便清醒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你能不能帮帮我的忙。”白菊的语气里似乎充满了莫明的恐惧。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宋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诚恳一些。
“屠玲和沐小娟死了,我知道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我们都逃不脱那个阿诗玛魔咒。”白菊在轻声哭泣着。
天呐,宋阳觉得自己真是被白菊给打败了。他实在是不理解,像白菊这么时尚的女性,脑子里怎么偏偏会有那么重的迷信思想,居然始终不肯忘掉那个荒谬的阿诗玛魔咒。
“不会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蚕之王、阿诗玛魔咒之类的东西,你朋友的死只不过是巧合,你不会有事的,”宋阳小心翼翼地说,“除非……除非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阳说这话的时候,白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沉默,有时便是默认的意思。宋阳心头不禁一跳,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猜对了,这个白菊一定知道一些什么秘密,只是不敢说出口。“白小姐,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请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宋阳试图用平和友善的语气去打动白菊。
白菊显然是被宋阳的话给说动了,她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好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但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嗯,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宋阳马上答应说。
“那好,电话里讲不安全,你现在到我的住处来吧,我住在茅道沟观林小区六号楼二层二门,只能是你一个人来,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同事。”白菊说。
撂下电话,宋阳匆忙穿上外套,一头便冲进了屋外的大雨之中。
四十多分钟后,宋阳按照白菊所讲的地址,驾车来到了茅道沟的观林小区。通过车灯的光线,他顺利地找到了六号楼的位置。
宋阳一边抖着外套上的雨水,一边沿着楼梯上楼。可是,就在他迈上楼梯的同时,突然从楼内传出一声清脆的枪响,然后便是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惨叫声。宋阳一怔,本能地拔出了腰里的六四式手枪,迅速向楼上冲去。
宋阳冲上二楼时,一眼便看到白菊家的房门虚掩着,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泄露出来。宋阳顾不上多想,猛地一把拽开防盗门,然后便冲了进去。一冲进客厅,宋阳便看到了身穿紫色睡衣、倒在地板上痛苦挣扎着的白菊。
“白小姐,你怎么了?”宋阳一边警惕地举枪四处观察,一边询问倒在地上的白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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