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0期
阿诗玛魔咒
作者:翟丙军
屠玲的尸体就停放在殓尸房的人体解剖台上,外面的那股恶臭便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
“死者身体上并没有明显外伤,可以排除直接外加暴力致死,”白修堂掀开盖在屠玲尸体上的白布,语气平缓地说,“我打开了死者的腹腔,提取死者部分肝脏做了硅藻试验,通过对比死者肝脏内残留的浮游生物,可以认定死者是由于溺水而导致的窒息死亡。”
“以前办案时,我也接触过一些溺死者,但从没见过哪个溺死者身体里会发出如此难闻的气味,这一点怎么解释?”宋阳问。
宋阳说这话时,白修堂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便解释说:“在死者胃里,我发现了一种特殊物质的残渣,空气里的恶臭气便是从这些特殊物质上散发出来的。现在我还无法确定这是一种什么物质,从目前化验分析结果来看,这种特殊物质应该是一味中草药,具体到它的功效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的化验分析,估计至少要过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给出化验结果。”
宋阳强忍着恶臭带来的不适感,围着屠玲的尸体仔细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在屠玲的右脚踝上,宋阳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纹身。纹身图案是一只蜘蛛模样的东西,不过却只有四只足,并且颜色非常艳丽,为杏黄色,这与大家通常见到的蜘蛛截然不同。宋阳盯着这个奇怪纹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从鉴定中心出来,宋阳长吸一口清新空气,挤出一脸陶醉的模样说:“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哇,刚才差点被熏死在殓尸房里。”宋阳说这话时,扫了一眼旁边的马国诚,他见马国诚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便说,“马队,是不是还在想案子的事情?”
马国诚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对这件案子,你是怎么想的?”
“从老白的鉴定结论上看,死者应该是溺水而亡,但不知怎么,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宋阳若有所思地说。
“办案靠的是证据,可不能凭感觉。”马国诚用低沉的声音说。
宋阳不好意思地笑了。在宋阳眼里,马国诚不仅是他工作上的领导、生活中的老大哥,同时,还是他一直崇拜的偶像。
“是的马队,我也知道感觉是靠不住的。不过,这件案子我真的觉得有点蹊跷,具体哪儿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方淑怡已经带人在查找屠玲的住处了,说不定在那里还能发现点什么。”宋阳说。
宋阳说到这里,手机响了。电话是方淑怡打来的。“喂,宋哥,出事了。”方淑怡在电话里惶急地说。
“怎么了?”宋阳问。
“屠玲的住处我已经找到了,在她租住的房子里,居然又出现了一具女尸。”
诡异的死亡现场
这是一座修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火柴盒式楼房,它坐落在与莲花小区一墙之隔的机车厂家属院里。老楼斑驳的水泥墙体上,稀稀落落爬着几根常青藤,碧绿的藤叶为这破败的老楼增添了几丝生机与新意。
宋阳驾车一驶近老楼,便看到了门洞前停放着的警车,那是方淑怡的车。方淑怡与莲花派出所的片警小李还有一位陌生中年男子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焦急地踱着步子。方淑怡看到宋、马二人上来,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忙说:“你们总算来了,里面的情况实在是……太可怕了。”
“死者在哪儿?”宋阳问。
“在卫生间里。”
卫生间的门敞开着,虽然宋阳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第一脚踏进卫生间时,仍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的汗毛孔都被惊得倒竖起来。
卫生间里装有一个洁白的搪瓷浴盆,此时浴盆里的水已经被鲜血染成殷红色。一个裸体女子仰面躺在浴盆里,她长长的头发像一把打开的扇子似的,丝丝缕缕飘散在血水里,乌黑的发丝与殷红的血水构成了一幅奇诡的画面。不过,这还算不上什么,真正奇诡的还是这女子脸上的表情。她的眼睛圆睁着,眼神里充满了让人恐惧的死亡气息,脸上的肌肉因为临死前的痛苦而变得扭曲;可她的嘴角,却挂着一抹诡秘而僵硬的笑意。女尸右手里还紧攥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而她左手腕上赫然已被利器割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从现场的情况看,死者死于割腕自杀。
不一会儿,技术科的工作人员和法医白修堂也赶到现场。方淑怡显然是被房间里的女尸给吓着了,不肯再进这所房子,在楼梯口她向宋阳介绍着情况:“昨天我把屠玲的照片传给市内各派出所,今天下午,莲花派出所的小李给我打电话,说屠玲就住在他们的辖区里。小李找到了房东陪我们一起来,我们来的时候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后来,房东找到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我们一进去,便看到那吓人的一幕。”方淑怡说到这里时,眼神里掠过一抹恐惧之意。
“你就是房东?”宋阳将脸转向了方淑怡旁边的陌生中年男子,问。
“是的,我叫孔繁东。”陌生中年男子自我介绍说,“这套房子是前些年厂子里分给我的,我一直没搬来住。三年前我租给这两位小姐,一直租到现在。”
“屋子里这位死者叫什么名字?”宋阳问。
“她叫沐小娟,就是她跟屠玲合租了我的房子。”孔繁东的表情有点紧张。
“你跟她们平常接触的多吗?”宋阳问。
“不多。”孔繁东犹豫了一下说,“自从三年前签完租房合同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每个月她们都会按时把房租存进我的银行户头。”孔繁东刚说到这里,身后屋子里便响起一声惊叫声。听声音,好像是白修堂的叫声。宋阳不知屋里又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便丢下楼梯里的众人,转身回了房间。
刚才的那声惊叫确实是从白修堂嘴里发出的,白修堂干了三十多年法医,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什么症候没见过,可今天,他和助手想把浴盆里的沐小娟搬起来时,白修堂清晰地听到,那女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便是一股熟悉的恶臭气息扑鼻而来。白修堂一下被吓得魂飞天外,他惊叫一声,手一哆嗦,沐小娟的尸体又重重地摔进了浴盆里,激起来的血水溅了白修堂一头一脸。
“怎么了,老白?”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马国诚并没有听到那声怪异的叹息,所以不明就理地问。
“她……她在叹气。”白修堂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开什么玩笑?”马国诚皱着眉说。
“马队,白法医没有开玩笑。”此时,宋阳已经走进了屋子,他插了一嘴说,“昨天打捞屠玲的尸体时,我也亲耳听到了一声叹息,昨天我跟你说,你还不信,现在白法医也听到了,你总该相信了吧?”
宋阳说这话时,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打捞屠玲尸体时的场景。两个看样子好像都是自杀的现场,惊现两声诡异的叹息,这叹息声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某种巧合,还是别有原因?站在客厅松软的波斯地毯上,宋阳脑海里一片茫然。
从屠玲的住处回来,宋阳失眠了,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将宋阳惊醒。
“喂,谁呀?”宋阳拿起电话,懒懒地说。
“宋哥,是我,小方。”电话里传出方淑怡那清脆的声音。
“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宋阳问。
“我有新发现了,”方淑怡的声音有些兴奋,“莲花派出所的小李调查到一些沐小娟的资料,今天一大早就来找咱们了。”
“都是些什么资料?”宋阳问。
“你还记得那天给崔可馨做笔录的事吗?”方淑怡说,“她那天不是说,她不认识死者吗?”
宋阳想了一下,说:“好像她是这么说过,怎么了?”
“她在说谎。”方淑怡肯定地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因为在小李送来的资料里,我看到了一张照片,是五个人的合影,其中就有屠玲、沐小娟和崔可馨这三个人。所以,崔可馨不可能不认识屠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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