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9期

偷人的何秋双

作者:郑乾元




  何秋双到外面,从垃圾中扒出白天埋在里面的一瓶汽油回到屋里,她把一瓶汽油一滴不剩地洒在盖着祁红灿的被子上。摁着打火机,蓝蓝的火苗蹿起的瞬间,照亮了何秋双已经变狠的脸!她心里默念着:祁红灿,这不怪我,这一切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在逼我!
  何秋双点着了被子,火苗腾腾而起。何秋双没有马上离开,直到整个被子都着起来。祁红灿显然是被炽得疼了,把一只胳膊伸出来……
  
  
   何秋双觉得老神婆说
   得对,得先找个窝再说
  
  何秋双锁上门,听见了祁红灿的嚎叫声。她发动三轮摩托车,开着跑起来,她越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越过一块田野又一块田野,还过了一条河,还过了一个城市。后来,车里没油了,她才停下来。这时候再看天已经是下午。这是什么地方?何秋双站在大路上,一条公路自南向北而过,不远处是山,而且是很大的山,公路上车来车往呼啸而过。
  片刻的喘息之后,肚里开始咕咕叫。路边有个饭店,何秋双决定先填饱肚子。吃饭时打听到二里地外有一个加油站。
  加了油,何秋双把车开到路上,茫然四顾,自己现在要去哪里,她也说不出来。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这么想着,何秋双就又开着车走,很慢地走,漫无目的。
  夕阳已经西下,余晖从山峰上射过来。今晚去哪里?何秋双想,进城吧,又不知城市在前方多远。跑了这么远的路,实在是累了。想了想,决定去就近的村里找个地方住一夜。
  何秋双把车开进村里,遇到一个老头牵了一只羊回村。何秋双停着车,到老头面前很有礼貌地问:“大叔,俺是做生意的,到这里天黑了,能不能找个地方住?”
  老头打量打量她,说:“你是哪里的?”何秋双说:“我家离这里远着哩。我是游乡做生意的,随便找个地方住一夜就行。”老头说:“俺这是农村,不是城市,没有旅社。”何秋双缠着说:“大叔,你随便给找个地方都行,我掏钱,不会白住。”老头说:“没有地方呀,要有能不让你住?”
  过来一些人,人们听后议论纷纷,有的说,找住的地方?进城去找呀,咱这里可没有住的地方。有的说这是哪儿的人?听口音远着呢!
  何秋双看找不到地方,就不敢再停留,开着车走了。
  天说黑就黑了。何秋双把车停在路上,趴在车把上,看着黑黝黝的夜,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流落天涯,什么叫做举目无亲,什么叫做天不收地不留!
  何秋双在车上睡着了。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她忽地被一阵吆喝声惊醒。睁开眼,见车前站了三个人,她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拉下车,有人用刀子逼着她。她胆怯地说:“你们别杀我,你们要什么都可以。”那人说:“老子要借你的车用用!”她说:“行行,你们开走吧。”另一个说:“她身上还有钱,拿出来!”
  何秋双急忙说:“我没有钱。”
  啪啪,她脸上挨了响亮的两耳光。拿刀的喝道:“把钱拿出来,不然今晚捅了你,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何秋双明显地感到刀子已经扎进了腰里。何秋双抖抖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说:“就这些钱,你们拿走吧。”
  边上一人用手电照在何秋双脸上,说:“你还有钱,拿吧。老子也是经常在外面跑的,你骗不了老子!”何秋双说:“真的,就这些了,我真的没有钱了。”那人说:“把你的扣子解开!”何秋双疑惑地说:“干什么?”那人说:“少费话,解开你的扣子!”何秋双惶惶然解开了扣子,那人一把拽掉了何秋双的乳罩。何秋双一声惊叫,忙捂着双乳。那人又抓了一把何秋双的裆里,说:“把裤子脱下来!”
  “不,不要!”何秋双要护下面,上面露出来;要护上面,下面又露出来。但她还是脱下了裤子,那人从她的短裤里搜出了一沓钱。何秋双出来时带的钱算是全部被洗劫一空了。那人淫笑着说:“兄弟们,这么好的肉褥子,想铺不想?”几个人“嗷”地一声惊叫……何秋双大脑里一片空白。
  报应!这是报应!何秋双面向苍天,天上的星星都在嘲笑她。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第二天,何秋双到了一个村子。她见许多人都到一个庙里去,何秋双问别人,才知道这个庙叫关帝庙,这天是庙里开光的日子。何秋双知道,只要是庙里开光,中午是管饭的,谁都可以吃。何秋双就随着人们进到庙里,庆幸今天中午有地方吃饭了。
  何秋双走进大殿,关羽那一双眼看得何秋双两条腿发软,她不由自主跪在关羽脚下,“嘭嘭嘭”就是几个响头,心里默念:关老爷在上,保佑我何秋双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闺女,添添灯油钱!”
  何秋双回过头去,发现旁边坐了一位老太太,有七十多岁。老太太眼里含着慈祥的光,期待地望着何秋双。何秋双说:“大娘,我是个过路的,我的钱昨天晚上被人抢光了,现在是身无分文!”何秋双怕她不相信,连忙把自己的上衣口袋翻过来让人们看,何秋双还要翻下衣袋子,被老太太制止了。老太太说:“既是落难之人,就不要再添了。你在关老爷面前许下愿心,关老爷会保佑你的。”
  何秋双就在关老爷脚下又磕了三个响头。老太太说:“孩子,你的诚心会感动上神,上神会保佑你的。”何秋双起身找个地方,坐在地上,看着不断来烧香的人们,渐渐地,何秋双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秋双饿醒了。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还没开饭,来上香的人还在增多。何秋双早上没有吃饭,早已是肌肠辘辘,现在身上分文无有,只好苦苦地熬着。
  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开始吃饭。
  早已饥饿的人们争着去拿碗,乱哄哄的,人声鼎沸。院里垒了三个灶台,三口大锅,每口大锅跟前都有两个掌勺的。吃饭的人把碗递给掌勺的,掌勺的盛了菜再递给吃饭的人。白蒸馍在大筐里,一共三个大筐。何秋双实在太饿了,抢先拿了三个白蒸馍,蹲到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又去盛饭,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有人高声叫喊:“大家只管吃,今天管饱管好。不够吃再做。”
  两碗饭吃完,两个馍下肚,何秋双响响地打了一个饱隔,剩下的那个馍无论如何是咽不下去了。怎么办?何秋双算是饿怕了,又不知道今后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就把剩下那个蒸馍装进上衣口袋里。
  吃过中午饭后,人们陆续散去,饭碗扔了一地,那个老神婆嘟囔道:“吃了碗也不送,像摆盘一样。”何秋双忙过去收拾碗筷,并冲老神婆一个微笑。老神婆愣了愣,仿佛才发现她似的,也回她一个微笑。还有个小姑娘嘟囔道:“真是的,连碗也不送,就知道吃。”那小姑娘也帮助收拾碗筷,老神婆说:“妮儿,你爸哩?”女孩说:“不知道。”老神婆说:“叫你爸去,干啥哩!这里这么多活不来帮忙。”
  妮儿便去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穿的不讲究,进院就说:“睡一会儿也不叫睡?”老神婆厉声道:“你就恁瞌睡?看看这儿多少活不干,睡觉哩!一会儿,碗刷了后把刷碗水还不担回去倒给猪?”老神婆又说,“借这么多东西,锅啦碗啦还不送送?”
  中年人顺从地说:“中中,我回去挑桶去。”中年人走后,何秋双看他的后背,有点驮。老神婆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四十多的人了,还是没一点心劲。”何秋双想,中年人一定是老神婆的儿子。
  碗一会儿便在桌子上堆了一长溜。老神婆对何秋双便有了好感,说:“你刷得老快哩。”何秋双笑道:“一点活,举手之劳。”老神婆看何秋双刷碗,何秋双就让她看去。这时,老神婆的儿子挑着桶来了。
  老神婆的儿子再次进来,就站在一边看何秋双刷碗。何秋双并不局促,抬起头大胆地看他。他说:“你是外地的?”何秋双迎着他的目光笑道:“哎。”他说:“我没有见过你,你是初次来这里吧?”何秋双又答应了一个“哎”。这时老神婆喊:“金斗。”老神婆的儿子答应着进了屋里。接着,就听见老神婆在训斥金斗,一声高一声低,也听不清说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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