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5期
洋妞夜闯军统局
作者:詹 军
他们说说笑笑,一路来到了电讯处。铁门口,守门的卫兵举手行军礼,显然,他已得到了放行的通知。
“欢迎,欢迎。”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女军官,体态婀娜,容颜清丽。
“电讯处副处长兼译电组长,秦月上校。”王本文介绍道。
两个女军官的手握到了一起。四目相迎,仿佛碰撞出无名的火花。
“军统局真不愧为精英荟萃之地,今天结识秦上校,十分荣幸。”凯特琳有意奉承几句,以观察对方的反应。她清楚,棋走到这一步,才算真正拉开了架势。
“不敢当,据我所知,两年前从牛津大学出来的那批优等生中能戴上空军少校肩章的就您一个?”秦月微笑着回答。
好厉害,一个皇家空军少校,一个军统情报上校,互不示弱。
“秦上校对欧洲战局怎么看?”凯特琳话锋一转。
“希特勒确非寻常之辈,但工业资源不如盟国,难以长期维持。”秦月侃侃而答。
“上校对东方战线是否也同样乐观?”
“差不多。不过,东方战局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的态度。”
“哦?您是说东方战线的最后胜败将取决于美国的力量?这可是精辟之见。我在伦敦听到不少对贵局工作效率和成果的赞誉之词。军统局实际上已成为对日作战的一支重要的中坚力量。”凯特琳开始入题了。
“夸大,夸大了!”秦月上校的手在胸前轻轻摆动,“请看,我们用的通讯装备都是从贵国和美国进口的,操作方法、专业训练也都是从你们的教材中学来的,对日作战我们是如履薄冰,步履维艰。哪来‘中坚力量’之说?”秦月回避了凯特琳的刺探。
凯特琳的目光从秦月的肩上越过去,那儿有一扇门,门上写着几个大字,凯特琳不懂汉字,但她判断那是密码室。她注意到那扇门是钢制的,看来在这儿要想用爬窗撬门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谈话只能至此了,秦月上校柔中有刚,应付自如。凯特琳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请问秦上校,财务处出事那天晚上,电讯处这边是否听到什么异常声响?”
“没有。”回答干脆利索。
“好,那就不打扰了。到这里一趟,我不得不承认,外界对你们军统局电讯处的传说可不是夸大,作为一个军人,我钦佩你;作为一个女人,”凯特琳眨了一下眼,“我嫉妒你!”
“是吗?”秦月也故作惊讶,“但我们总不至于争风吃醋吧?”她的手臂搭到了凯特琳的肩上,装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凯特琳也趁势搂住了她的腰。她的手指轻触到秦月的皮带上,上面没有带钥匙圈,谨慎的女人!
“好了,再见了。改天请上我那儿去喝杯酒。当然,在我那儿,不用穿军服。穿旗袍好不好?”凯特琳握了握秦月的手,挪步想走。突然,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顺便问一句,上校,听说军统局总部里没有爱情,没有私生活,对吗?如果属实。这可实在泄气,起码,我受不了!”她有意作出一副媚态。
“一进这大门,男人就跟我绝缘啰!”秦月半真不假地回答,她扭动着婀娜的腰肢。
如果说进电讯处前凯特琳的计划还缺一环的话,到现在,这一环已经补上了,她的整个计划完整了……
入夜,山城重庆融入了万家灯火的海洋,街道上闪烁着变幻莫测的霓虹灯,酒吧间传出阵阵爵士乐,好一派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景象。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窜出一辆墨绿色的雪佛兰,车前挂着一面英国旗,行人见了纷纷避让。轿车拐进国民街,猛一刹车,车门打开,行人中跨出一个人倏地钻了进去。汽车随即启动,冲了出去。开车的是英国驻重庆的商务参赞查克,刚才跳上车的是凯特琳少校,她今天一身男装,还戴了一顶礼帽。
“进展怎么样?伦敦方面可是又来电催问了。”
“这帮家伙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吃点心,光知道一个劲地催快、快、快!”
“这也是首相的意思。当然说到底,这是美国人的意思。”
“这些美国佬,跟老蒋打得热火朝天,还弄不到一本电码?不是说梅乐斯正在重庆与戴笠商讨成立中美特种合作所?为什么不找老蒋开口去?”
“不是不开口,是要价太高。八个机械化师的全部装备,说是去打日本。鬼话,谁不知道他们把美国的援助都拿去对付中共了。而眼下,美国人忙于对付日本,不愿太得罪共产党,所以……”查克耸了耸肩,摊开手臂。
“线索倒是有了,不过成败还很难说。”凯特琳回答。
“什么样的线索?我相信王牌间谍出马不会空手而归的。”
“我已找好了一个替死鬼,一个自命不凡的好色之徒。”凯特琳又想起了石兴那贼亮的头发和满脸的酒刺。
“我要用他来套住那个女上校。”
“哪个女上校?”
“掌握着密码本的那个。”
查克一踩油门,轿车呼地冲向前去。查克驾驶娴熟,胆量过人,常驻重庆,对当地的街道了如指掌,几个急转弯,甩掉了尾巴。车到花园街,一踩刹车,凯特琳敏捷地跳了下去,瞬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很简单的条件,你能把秦月引进你屋吗
第二天傍晚,夕阳已经被黛山吞没,暮色苍茫,偌大的军统大院,除了屋檐下的路灯和值班室的灯光外,一片幽暗,本来充满杀机的地方此刻更显得阴森可怕。一阵皮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两女一男:凯特琳、张黛和王本文,正朝石兴的宿舍走去。迎面走来一个流动哨,哨兵仔细一看,认出是他们,一侧身,放行了。
他们来到石兴的宿舍门前,奇怪里面没有灯光。实际上,自保险柜出事那天起他已被软禁起来了。
凯特琳果断地一推门,“谁?”里面传出一个惊惶的声音,随即“啪”地一声灯亮了。丧魂落魄的石兴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姐,不知您光临,有失远迎,对不起。”他急忙让座。
凯特琳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房间布置得同它的主人一样俗气,全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小姐,哦不,少校,这案子怎么样啦?我可是清白的啊!”
“我们就是来谈谈你这个案子的。”凯特琳冷冷地说道,“经过几天的周密调查和技术鉴定,我们已掌握确凿证据,证明这保险柜是你撬的!”
“啊!”石兴的脸刷地变得惨白,这使他那暗红点状粉刺愈加刺目。“这……这可是冤枉啊!”他呼天抢地叫起冤来。
“住口!”凯特琳喝住了他,“你想自己张扬出去吗?”
石兴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他脸一沉,头昂起来,愤愤地说道:“别以为你们洋人就能随便祸害人!你说我偷了保险柜里的钱,拿出证据来!”
“证据?你说你想要证据?这容易。不过我不想在这儿说,我们当着戴局长的面说不是更好吗?为了使你不存有幻想,我可以先告诉你两点:第一,我们在保险柜的密码盘上提取了你的指纹;第二,我们在后面男厕所的化粪池里找到了失窃的美元,是用一件雨衣包好后扔进化粪池的,多好的藏匿处。经过核对,我们发现这件雨衣是你的!另外,在美元上我们又提取到你的指纹。怎么样,够不够?”
恐惧万分的石兴脸已扭曲变形:“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凯特琳发现他的膝盖剧烈地颤抖着。她打算再加一把火。
“听说戴局长办事只凭事实,不论可能与否。你大概不难想象戴局长知道这些事实后怎样发落你吧?上个月,电讯处的一个操纵员不慎烧坏了两只真空管,被枪毙了。相比之下,你这罪可是重得多哟。再说,退一步讲,即使你喊冤枉,上司为了尽快了结此案,也会把你当做作案者枪毙。军统局的传统你比我清楚!”
“我、我冤枉啊!”石兴涕泪交加,“我为党国效忠二十五年,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场,哪个混蛋撬了保险柜,把罪名按到我的头上,我操他奶奶……”一大串脏话从石兴的口里吐了出来,给凯特琳翻译的张黛直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