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0期

C城特工

作者:朱晓翔




  林诚只有信任她。
  季梅也是将来唯一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人。
  男女之间如果有过性关系,就自然相互信任和依赖。虽然他不敢确定季梅是否是真心爱自己,正如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是真心爱她一样。多年来的职业特点养成了他不轻易吐露心事的习惯,对待爱情也是如此。
  在拿到新身份证和信用卡之前,至少在48小时这个最危险的时间段之内,不能有任何行动留下痕迹。他必须依靠身上仅有的钱,隐姓埋名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后才能让季梅将东西寄给自己。
  虽说他和季梅的相处隐秘而随意,加上有得天独厚的邻居关系作为挡箭牌,但中国人对于男女关系有种与生俱来的敏感。何况是周围这些精明强干的特工,说不定有人将他们的关系捅出来,使她受到最高级别的监视。生活、工作、娱乐,包括所有寄出的邮件、包裹,都会经过拆封盘查。
  林诚不想冒险,他心中早有一个最安全最可靠的去处。
  在Z市工作的初恋情人吴稚君。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难忘的女人,这就是初恋情人,心中永远纯洁而浪漫的记忆。林诚在H市上大学时的初恋情人吴稚君,便是这样一个令人难忘的回忆。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难忘的女人,这就是初恋情人,心中永远纯洁而浪漫的记忆。
  林诚在H市上大学时的初恋情人吴稚君,便是这样一个令人难忘的回忆。
  他们和所有恋爱中的少男少女一样,有过担心怀孕的恐慌、意见不合时的争吵、恩爱时的甜蜜。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直至大四毕业。
  家在Z市的吴稚君回去找工作,林诚所在的W市隶属于Z市。人往高处走,林诚也准备到地级市Z市工作。事实上,他父亲早在他上大三时,就动用关系在Z市为儿子的工作铺平了道路。他们计划等工作安定之后,正式到双方家庭拜访,公开两人的关系,下一步就结婚。
  两人回家等待分配前,最后一次在爱的小巢厮磨亲热,憧憬着幸福美好的未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甜蜜快乐的生活。
  可是一件突然而来的意外,改变了两人从此以后的人生轨迹。
  
  林诚出逃使费铁峰遭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打击,从昨晚到现在这十几个小时根本没合过眼。他这时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电话铃响,有人告诉他林诚被当场击毙。就如同当年的林彪一样,机毁人亡,这是最好的下场。
  
  “……报告写得像科幻小说,还好意思送到我这儿来。拿回去重做!”费铁峰劈头劈脑将报告扔到地上。
  秘书科吕科长见他盛怒,不敢答话,赶紧从地上捡起纸张匆匆出去。
  费铁峰颓然倚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
  林诚出逃使费铁峰遭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打击,从昨晚到现在这十几个小时根本没合过眼。他这时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电话铃响,有人告诉他林诚被当场击毙。就如同当年的林彪一样,机毁人亡,这是最好的下场。
  可惜,现在他终于明白,林诚是一名优秀的特工,不仅档案中是这么写,能在一分零八秒内从经验丰富、从未失手的老徐手中脱逃,就证明了一切。
  自从老徐在火车上通报情况之后,整个安全局立刻启动强大而严密的监控和探索系统,全方位查找林诚出逃后的蛛丝马迹,可至今仍一无所获。老徐在事后通气分析会上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林诚纯粹为了逃而逃,今后再也不可能抓捕得到他;如果逃亡有一定目的性,那么在将来某个时候他必定会出现。
  费铁峰当时厉声道:“他会有什么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组织上对他的关心还不够吗?除非他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但是,私底下却心有惶惶。费铁峰确实担心林诚会不甘心返回C城,继续深挖那件持枪案。而且,不仅仅是担心持枪事件本身,他更有一个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
  坐惯了机关,习惯于颐指气使的他,现在才知道这些身怀绝技的部下的可怕。他们敬畏自己,不是因为他是费铁峰,而是因为他是副局长。
  从小到大顺利的成长经历,使他不知道世上什么叫困难,什么叫挫折,什么叫尊重他人。他不得不承认,以前太高估自己了。
  从上幼儿园起,费铁峰就觉得生活在特别的保护和关爱中。不管有多顽皮,老师总是很少责怪,整个上学时期根本没为成绩、分数这些麻烦事发过愁。因为他隐隐约约明白,人们都很尊敬他的父亲,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提到他父亲的名字,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都会立刻发生180度转变。
  费铁峰上高中时惹下了大祸,他伙同几个高干子弟纵火。事情的起因是学校看门的老头每次见他们提前离校出去玩,总要啰嗦几句,终于将几个孩子惹毛了,要“教训”他一下。于是,趁老头中午睡午觉时,他们将一捆炮仗点燃后扔进了他的卧室。本意只是想吓唬老头,谁知炮仗爆炸后溅出的火星引燃了屋里堆放的棉絮和棉被。正好那天看门老头打牌没在家,结果整个屋内火光四起、浓烟滚滚,路过的学生赶紧打电话叫来了消防车,才算压住火势,没有祸及旁边宿舍。下午,老师追查此事时上纲上线,把事情的性质提高到违法犯罪高度,吓得孩子们主动老老实实交待出来。教导主任厉声喝斥道:“你们都是纵火犯!”勒令他们停课,并传讯几个孩子的家长到办公室来。
  结果几位家长一个没来,来的都是秘书,各自将孩子带回家。
  费铁峰记得很清楚,战战兢兢进家门后,父亲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屋里没人。”
  当时,感觉到父母仿佛松了口气,然后母亲开始絮絮叨叨地埋怨和教育,父亲则一头钻进书房打电话。
  晚上,父亲没在家吃晚饭,出门时母亲问了句:“晚上有应酬?”他哼了声:“还不是为了小畜生!”晚饭回来后,喝得有八成醉意的父亲见到他手一挥:“明天继续上学。”说完,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提心吊胆的费铁峰和几个同党夹着尾巴到学校后,发现一切正常如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校领导和老师们再也没有提及纵火事件。过了几天,一家建筑公司开进学校,将原先烧得破败不堪的小平房改建成一座漂亮的两层小洋楼。
  从这以后,他们彻底明白了自己父母亲的能力。不管什么事,只要有他们罩着,一切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高考时费铁峰考了460分,比那一年专科分数线还低4分,但是他不怕,他相信父亲不会让自己上丢人的中专,或是在家闲着。果然,八月上旬的一天,父亲回到家扔给他一张纸,是某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暑假中,几个铁杆高干子弟一联系,居然好几个都上了这个学校,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大学时期还是一个字:“玩”,学校附近娱乐场所的老板都认识他们几个。大三时他居然入了党,弄得班上几个学习尖子直翻白眼。
  毕业后在家呆了几天,就由父亲的秘书开车将他送到总参下面某机关任职。成天没什么事做,就一杯茶几张报纸,聊聊天混着。三年后提为正科级参谋,他正为自己的升迁沾沾自喜,父亲说话了:“在上面很难提拔,到基层锻炼锻炼吧。”没过几天,组织上找他谈话,安排他到C城国家安全局任第一副局长,副处级。
  但是,林诚的出逃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打击,让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和失败的他陷入了极度的混乱迷茫和惶惶不安中。
  费铁峰这时才明白,在处理林诚的问题上太过直接,太过着急,也太过强硬。
  多年来,他一直习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很少为别人着想,考虑别人的感受。只习惯于用权势、用关系、用强力解决问题,很少懂得运用手腕、用怀柔的方法安抚人心。
  现在,林诚的出逃捅开一个大窟窿,自己应该如何去补救呢?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他们还不知捅出的娄子有多大。更麻烦的是,他不愿意牵涉出自己。
  想到这里,他坐立不安,跑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用手机拨了个号:“是我,现在说话方便吗?”
  “怎么?你稳不住了?”
  “问题比较麻烦,昨晚向上面汇报后被大骂一顿,据说马上要派调查组过来。还有,今天一大早老大就从军区赶过来,现在正单独找情报科的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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