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0期

C城特工

作者:朱晓翔




  吴局偷偷笑了笑,两个昔日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又重新坐在一起并肩战斗,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两副老花眼镜。
  “看,这里有一笔!”吴局发现了,“益民化工厂与华星公司签订的进出口合同,今年一月十九日,交易金额达一千六百万美元。”
  老秦凑过去一看就明白:“益民化工厂的前身是军工企业,与军区脱钩不过十几年。出口的这种工业添加剂属控制产品,生产计划要由中央有关部门批准,在国内市场相当紧俏,价格也被炒得很高,比国外市场高出四五倍。”
  吴局眼睛一亮:“这种国内外价差极大的产品,由杰胜公司背后运作,华星出面,他们会真的运到印尼吗?”
  老秦道:“还不是在公海上对倒,实现出口转内销!”他立刻站起来,“我去查这批货的出口时间和在香港的出海时间,到时来个一网打尽,让杰胜公司那些狗娘养的去哭吧。”
  “老伙计,等一等。”
  老秦不解地站住。
  吴局道:“我托你办的那件私事也要加紧,两份漂白档案这次就要给我带回去。”
  
  想到这里,程队长遍体生寒,有种孤立无助的感觉,他无法继续调查下去。那天林诚说得对,“他们太强大、太隐蔽”。至此,他决定找吴稚君商量。
  
  轰轰烈烈的西华区大搜捕以成功击毙杀手而告终。程队长心里明白,六条人命,三次血案,仅仅靠两具尸体交不了差。他必须将整个事情调查清楚,写出一个完整的报告。
  可是,这次侦查工作碰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首先是国安局方面拒绝公安局介入调查郑局长自杀事件。他们称封锁中央大厦时,郑局长带两名军区特种部队教官属于他的个人行为,国安局不对此负责。并说省国安局正对郑局长的问题展开内部调查,如果调查结果不涉及国家安全,将来会通报给公安局。
  军分区方面的调查也碰了一鼻子灰,军区方面称没有收到国安局有关请求特种部队教官协助执行任务的书面请求,也没有两名教官请假外出的记录。两名教官所做的一切属于个人行为,与军区无关。
  刑警队到电信局查询郑局长临死之前的通话记录,却被告知安全局高管人员的手机号码不在服务区管理范围,无法查询相关资料。
  到处碰壁的程队长气得七窍生烟,终于意识到作为执法者居然有法律所不能及的地方。连喝几杯茶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一件事:吴稚君问过他,为什么她丈夫打电话给110举报她,结果反而是两名特种部队教官充当杀手先赶到她家呢?程队长精神一振,缺口说不定会在内部打开。他立刻赶到110中心,调阅前天110报警记录。
  “这条关于知道林诚下落的报警电话是谁处理的?”程队长指着记录问。
  110值班员道:“是我,前天我也这个时候值班。”
  “你处理的程序是什么?”
  “先向卢主任报告,卢主任让我立刻向戚局汇报,戚局说他正在开会,让我过五分钟再将具体情况告诉他。五分钟后我再打,他指示我通知你们刑警队迅速赶到举报人家中。”
  程队长压着火气道:“这种涉及通缉犯、杀人案件的举报电话,根据程序向来都是直接通知刑警队,这次为什么要兜个大圈?”
  “我也不知道,是戚局要求的,他说此案涉及国安局,要慎重处理,不能乱来。”
  十五分钟后,程队长又出现在电信局,这回他要求查阅戚局前两天手机和电话的通话记录。虽然涉及个人隐私,但有他出具的刑警队调查通知,服务人员乖乖地提供了打印清单。
  自己是凌晨4:10分在杨铮被杀现场打电话给戚局的,向他通报案情时强调了两点:一是两名死者身上发现德国造P7手枪的枪痕,二是一名目击者在逃。清单上显示通话结束后,戚局立刻打给一个外地手机,然后又与郑局通话达5分钟。在包围中央大厦前,戚局与郑局频繁通话达六次,通话时间累计为二十七分钟。
  前天下午,吴稚君丈夫举报后,戚局接到110电话,随即先打给郑局,过了几分钟才回电话给110。
  14:45分—15:30分,戚局与郑局用手机通话近30分钟。七分钟后,郑局在自己办公室内饮弹身亡,所以,这也许是郑局生命中最后一个电话。
  郑局长的死不可避免。那天包围中央大厦,带两个教官公开露面是致命的错误,让他后面无法自圆其说。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们不能让富利公司有价值的资料、数据落到公安、海关等任何一方手中。两名教官没能按计划抓住或杀死林诚;结果他在暗中反侦查,目睹他们杀死小吴后,出手抢走重要证据,引来大批警察身陷重围。郑局对军区无法解释为何私自抽调教官,对公安无法解释为何帮手变成凶手,这种情况下,只有自杀,彻底封口。
  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和戚局通话近30分钟,会说些什么呢?
  昨天晚上,戚局又与神秘的外地手机联系了两次。
  是否能这样假设呢?林诚到Z市调查杨铮,惊动了一些人,于是,派出杀手杀杨铮灭口,并想抓住林诚。谁知林诚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几番较量后,反而使郑局暴露了出来。戚局听命于那个神秘的外地手机,而郑局听命于戚局。昨天下午,两人通话是郑局托付后事,当然也可能是受戚局威胁后不得已自杀。
  想到这里,程队长遍体生寒,有种孤立无助的感觉,他无法继续调查下去。那天林诚说得对,“他们太强大、太隐蔽”。至此,他决定找吴稚君商量。
  小贾在客厅等待的时候,任老正在书房用红色电话与北京方面通话。
  “对对对,事情的确有了变化,问题出在前一阵子摊子铺得太大。”
  “是该收网了,我们在南方的业务都停下来了。内部早有吹风,马上有大动作,我们正好利用空档整顿内部,该封口的封口,该解决的解决,把前面的事作个了结。”
  “手中剩下这笔和杰胜的买卖,您说的对,就按照您说的办,其它生意前一阵就停下来了,那个麻烦的特工还没找到,反而不断地给我们制造混乱。”
  “中纪委对杰胜也有所注意。让你儿子收敛点,香港那边有人对他不满意呢,吹风吹到北京了,前两天听到一些议论。就这样,一切小心。”
  放下电话,任老深深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朝窗外萧瑟的秋景怔怔看了许久。等走进客厅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我知道,是章天宏让你找我的。这些日子他麻烦不小,海关、公安、税务都盯上他,轮番上门找他的碴。上次我对他说过了嘛,要有准备。”
  小贾恭敬道:“海关这边有晓辉顶着还算好……”
  “叫晓辉不要顶,”任老手一挥,“我们的人不能介入太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贾不懂,呆呆地望着任老半天说:“章天宏如果知道我们故意不帮,会捅出很多东西来的。这几年他掌握了我们很多秘密,如果他也像杨铮那样有本变天帐,肯定会泄露出其它方面的事情,那时我们就被动了。”
  任老陷坐到松软的沙发中出了会儿神,仿佛没听到小贾的话:“在Z市我们的损失已经不小,容不得再有闪失了。”
  小贾有些着急:“任老,我们每年从天宏集团洗出的钱有四五个亿,近三分之一的货物由C城分流到各地,不提他倒掉的后果,就是我们的损失也是相当惨重的。”
  “海关和公安方面对天宏集团的介入有多深?”
  “他们要求清查三年来公司所有进出款项,对一千万以上的合同到户核对。对了,已经有人到电信局要求查询章天宏的电话清单。我们与他联系的号码是不是要销号作废?”
  “不必忙,反正这些号码都是用假身份证注册的,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章天宏的问题要彻底解决,不能留一点点后患!”说到此,任老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小贾打了个寒噤:“您的意思是……”
  “对!Z市那边做得不干净,章天宏的破绽太多,加上他也背着我们偷偷摸摸地做买卖,我们没必要为这种人冒险,就是想罩也罩不住的。再说逃能逃到哪儿去?共产党的天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迟早会被抓住。这次接货我们要做个大文章,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做了,顺便为他安排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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