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0期

C城特工

作者:朱晓翔




  吴稚君黯然道:“不,没有资格谈爱情的是我。”
  林诚轻吻她的脖子:“君君,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傻看风筝的小女孩。”
  “我已经不再是小女孩,结了婚的女人没人喜欢了。”
  “谁说的,少妇更成熟更有魅力呢!你看,原来这儿哪有那么大?这儿哪有那么鼓?”
  在他手嘴齐用的攻势下,她渐渐忘却烦恼陷入迷乱,呻吟一声,软软地偎依到他怀里,双臂勾住他漫声道:“你的手总是那么坏……”
  林诚一把将她抱起,大踏步走向那张可怜的小床。
  
  整理好衣服,季梅再次照照镜子。里面映出一个身材丰满匀称、面容白皙光滑的年轻女孩模样。她呆呆地盯着自己,试图在心中勾勒出晚上见面女人的样子。
  
  整理好衣服,季梅再次照照镜子。里面映出一个身材丰满匀称、面容白晳光滑的年轻女孩模样。她呆呆地盯着自己,试图在心中勾勒出晚上见面女人的样子。
  流亡途中的林诚如惊弓之鸟,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现在委托那个女人来取如此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极度信任她的。说不定目前他就借助于她的保护。
  想到这里,季梅心中不是滋味。
  与他相处这么久,从未听他说过在生命中有过如此信赖、足以将生命托付于她的一个女孩。证明林诚对这段感情极为珍惜,准备深深地埋藏在心灵深处。
  其实,季梅理解他的想法,因为自己也有尘封在内心深处的隐秘。
  自从她进安全局上班后,不少同事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像她长得这么俊俏、性格开朗,又是毕业于名牌大学的女孩子,要事业可以进外企,要前程可以进国家机关,要享受可以找个好老公,为什么选择这个接触面狭窄、单调枯燥、不见天日的苦差事。其实,她是有苦衷的。
  那件事发生在上大三的时候。一次,在北京上学的几个东北老乡约在一起聚会。她本不愿参加,尽管她天性喜欢热闹和活动,但反感这些老乡每次都喝得东倒西歪。当时,她正和家在北京的校友,一个帅小伙处朋友,不愿意让他笑话家乡人,说东北人啥事不干,就知道喝酒。后来,架不住他们左劝右拽,还是去了。七男两女凑成一桌,又是喝酒。东北人豪爽劲上来,天王老子也劝不住,而且谁不喝跟谁急,这种气氛下,季梅无法推脱,一杯一杯下肚,最后完全失去控制,也不知酒宴何时结束的。夜里醒来后,首先感到下身钻心地疼,用手一摸粘乎乎的,有血,还有不知什么东西。她一下子惊坐起来,发现小屋里几张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昨天一起喝酒的老乡们,身边那个女孩子的裙摆也皱巴巴不像样子。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怎样确定谁是肇事者?酒后失德在法律上如何界定?黑暗中眼泪唰唰直往下掉,无言的绝望伴随钻心的疼痛使她如堕冰窖。那天夜里,她忘了是如何走出这间让她终生蒙羞的小屋的,忘了是如何应对看门大妈的盘问进入宿舍的,恨不能忘了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
  第二天,她写信与男友分手。
  从此,她再也不参加任何老乡聚会。后来得知,那天一起参加的女孩也再不参加此类活动。
  大学毕业后,有关方面找她谈话,希望她加入安全部门,她立刻答应。她不愿再回保守传统的家乡,自己不是处女的事实经过肆无忌惮的传播,会成为小城最大的新闻。她不愿在懒惰酗酒的人群中生活,那种根深蒂固的陋习会消磨她好学向上的热情。
  碰到林诚后,尘封已久的情感闸门一点点松动,她觉得自己渐渐爱上了这个沉稳可信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有种特别的安全感和依赖感。一夜欢娱后,聪明的她感觉到,他对自己不是处女有些惊讶,但她没有解释。
  这种事应该让男人永远不知道细节,否则,他会更难受。有些失贞的女人总抱着愚蠢的想法,认为既是爱自己的男人,就应该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可是结果总是让她们失望。因为男人无法接受自己怀抱中的女人曾经心甘情愿地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的事实。即使他一时勉强接受,在日后的生活中,他会经常想起这些令他心烦意乱的细节。
  所以,季梅不会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遭遇,如果他是聪明的,会善意地替她想出一个理由,而且永不追问。
  可惜,当她要告诉林诚一件重要的事情时,他被强制退役,连说一句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虽然知道他是对的,但事实上,他已经站在组织的对立面。
  季梅深呼吸一下,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紧张与不安。身在安全部门的她,却从未受过特工训练和专业教育。她的主攻方向是通讯监听、数字追踪,不需要掌握那些特殊技能和技巧。这使她面对今晚的秘密赴约有些心神不宁。
  换上衣服,将信用卡、身份证、超薄望远镜、形状各异的窃听装置、各种小工具一件件清点好,放入紫色挎包中。
  光华电影院八点档放的是反映美国特工的大片《真实的谎言》。
  进入放映厅外面的休息室,季梅一眼就认出倚在柜台上买小食品的吴稚君。浅红色套裙、褐色皮鞋,头上别着双蝴蝶头花,手中提着紫色挎包。
  完全符合林诚与自己约定的打扮。
  娇小的身材、精致的五官,眉目间显示出这是位气质优雅的少妇。真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美女,林诚一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她走到吴稚君身边,不经意碰她一下,头也不回地走进放映厅。吴稚君其实早从货架镜子中发现了她,等她进去了好一会儿,才拿着话梅、瓜子等小吃,随着人流跟进去。
  两个女人坐到一起时,场内灯光正好熄灭,这让她们有点安全感。
  黑暗中,两人悄悄换了挎包。
  按说,吴稚君应该起身离开,可季梅拉住她,示意再坐会儿,随后问:“他还好吗?”
  “一切正常。”
  “你是谁?以前怎么没听他提过。”
  “大学同学。”
  “……他很信任你,你们以前一定相处得不错。”
  吴稚君沉默了会儿道:“他是一个好人,你应该相信他。”
  季梅固执道:“我了解他,我是问你们。”
  “我们?……我已经结婚了,有个三岁的女儿。”吴稚君轻轻拍拍她的手,站起来离开电影院。
  归心似箭,吴稚君找了个女司机开的出租车,连夜赶回Z市。她知道林诚一定在彻夜等待。
  
  林诚给风尘仆仆的她一个深深的拥抱,打开紫色挎包,将里面物品悉数倒出,所有工具一应俱全,旁边还滚出一个漂亮精致的同心结。他不禁有些尴尬。
  吴稚君盯着他的眼睛:“她很在乎你。”
  林诚耸耸肩,轻叹一声。
  “我想,她可能怀孕了。”
  一向冷静沉稳的林诚大吃一惊,放下手中东西急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是她告诉你的,还是你猜的?”
  “从她走路的姿态看出来的,我生过孩子,有这方面的经验。”
  林诚颓然仰在椅背上,喃喃道:“怎么回事?明明……”
  “明明每次都有避孕,是吗?”吴稚君看着他似笑非笑,“我们以前不也是这个情况吗?证明你真够厉害,枪法够准。两个女人都在未婚的情况下被你弄得怀孕。”
  他哭笑不得:“你是夸我还是损我?你不会看错了吧?那时你心情一定很紧张。”
  她断然道:“当然不可能看错。刚怀孕的女人都是这样,走路时下意识护住腹部,怕别人撞到自己。”
  其实,林诚心里早已相信。他记起来了,出逃前一天晚上,她说过身体不太舒服,第二天要到医院看一下。那时,她可能有点怀疑自己怀孕。当他和老徐动身前打电话给她时,她已检查确认是怀孕,但在电话中犹豫着没说出来。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歉疚。两个女孩都因他而意外受孕,给她们带来难以估算的压力和灾难。
  第一次怀孕,引起两个人命运轨迹的彻底改变。
  这一次,可以想象得到,季梅将在局里独自承受多大的流言和压力,对她今后的工作、前程、生活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
  这一切完全是自己不慎引起的。
  看到他痛苦而沮丧的样子,吴稚君有些不忍,忙安慰他:“可能是刚刚怀孕吧,肚子没显出来呢,只要你及时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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