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7期

“金三角”来的女人

作者:李钧龙




  娜丝:“好吧!我死一回,苦死累死不如醉死。醉死,死得潇洒……可别把他整死!”
  钟成:“怎么,你……”
  娜丝:“南超说留活口有用处,要整他死,昨天他就轻而易举地勒死他了,还轮得着你!”
  钟成:“我解除他们的武装,让他们无力反抗就成!”
  娜丝:“那我醉死一回了……”
  钟成:“你把你房间的钥匙给我,我会把你转移到你的房间,啥时酒醒了,你再起来。”
  娜丝:“你可不能趁我醉死,占我便宜……我从你眼里看到,我对你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钟成:“当然,我要是没和白雁有山盟海誓,说不定哪一天会爱上你的。可是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哪有这份心思!不信你问问白雁,有时我们因工作需要,睡在一张床上,但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
  娜丝用那种妩媚的眼光瞅了钟成一眼,双手拢了拢头发,用牙咬住下嘴唇,从酒柜里提出两瓶茅台走出去了。同时摆摆头,示意小工们赶快上菜。
  钟成完全装成一个大师傅的样子,接过小工手上的家伙,炒、爆、烧、烤,把个伙房弄得烟雾腾腾。
  娜丝果然施展了她作为爱尼女人特有的野性魅力,她扭腰摇臀,风情万种,有时开怀畅笑,有时窃窃私语,摸摸这个士兵的胡子,又掐掐那个士兵的耳垂垂,给老大敬酒时,就势倒在老大的怀里。
  “喝,弟兄们,大姐今天陪你们一醉方休,管他妈的东南西北!”
  老大一把把娜丝抱倒在怀里,让娜丝横躺在他身上,“好,我喝,娜妹那么诚意诚心敬我,我不喝算无良心动物,不懂得顾全小妹的一份真情。不过,我仍要像在满星叠那样,头一杯,要喝心窝酒。”
  老大把娜丝本来就很低的胸衣往下扯了扯,几乎露出了半个乳房。他把一杯酒倒在娜丝胸窝里,然后,低头“嘶”地一声吸了,抬起头来,还甜甜地咂了咂嘴。
  众兄弟一阵哇哇乱叫。
  娜丝直起身来,把手上的一杯酒,直接送到老大嘴边,让老大一口干了。
  趁斟酒的一瞬,娜丝扫了一眼厨房,钟成的眼光也正好对视过来。娜丝盯了一眼钟成,暗忖道:你别看不惯,我这是为了你!为了你的通力合作。
  几瓶茅台酒都干了,那几个士兵,有的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靠墙的沙发上,呼呼大睡;有的趴在桌上,人事不省;有的干脆倒在桌下,抱着桌脚呜呜大哭。
  老大倒确实海量,虽然脸红筋涨,却似乎头脑清楚。此时,双手搂住娜丝的腰,让娜丝跨坐在两腿上,自己把头靠在娜丝的肩膀上,嘴里唠唠叨叨:
  “好妹妹,我和你真是有缘份,我只要活着,就舍不下你!你跟我走!回满星叠,我要坐坤沙的那个位置,我再拉他妈的两三万人,我当王,海洛因王,你……你,当王后,谁敢不服,我就用海洛因毒死他!让老二老三,还有兄弟们,每人带一个小……小卜哨……”
  娜丝自然也醉了:“好!好!我当你的王后,还给你生个小王子……毒品小王子……”
  两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娜丝的宿舍走。快转墙角时,娜丝还往厨房那边望了一眼。
  那一眼,似乎在暗示钟成:似乎是该你上场了!
  钟成先把那几条醉汉的枪收了,然后弹枪分离,分别藏在厨房的角落。他自己留了一支短小轻便的冲锋枪,把弹夹子压满,推上顶膛火,打开保险夹,藏在白大褂下。手上再端一盘水果,走向娜丝的宿舍。
  钥匙还插在锁眼上,显然是娜丝有意遗忘。他握住门把,耳朵里却听到门内有哗哗的流水声,有人在洗澡。是谁在洗澡,是老大还是娜丝?这么说他没醉?还是她没醉?
  钟成便又悄悄地退了回来。
  的确,无论是老大还是娜丝,谁都没有醉。老大只有八分酒意,这全是因为“他乡遇故知”,“故知”又是那么情意绵绵、风姿绰约。
  至于娜丝,她从小就是酿酒女,今晚的醉态,是她的着意表演,这是因为她心里“有事”,她要帮助钟成打败对手,这也关乎她酒店的前途,关乎她与南超未来的命运。
  “我得洗个澡,你没闻到,我十来天没冲过一个澡了,我不能让你沾我一身臭气,给你留一个腐尸一样的印象。”
  娜丝说:“好!”
  老大当着娜丝的面,解下腰间的手枪,顺手塞在枕头底下,几下扒光衣服,走进了卫生间。他关了卫生间的门,似乎是让娜丝听得见水声,看得到他的侧影;他冲澡的同时,也能看到娜丝的两条白净的大腿。
  床上的娜丝,此时真担心钟成闯了进来。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即脚步声又消失了,她松了口气。浑身疲软得想即刻睡去,但她又忐忑不安无法平静。她无意伸了个懒腰,双手伸向脖后,右*6*9碰到了枕头下的枪。
  “啊!不能让他向钟成开枪!”她抽出枪来,把弹夹下了,一摆手,丢进了床底下。“枪弹会不会上了膛?”她又准备想拉开枪拴来看。老大碰了一下卫生间的门出来了,她忙把枪塞进枕头*6*4*2*4。
  “你也洗一下嘛!”他说。
  *5*0她说:“好!”也当着他的面,脱光了身子,把裙子裤衩全都随意丢在枕头上。她想,有她那些物件在枕头上,他也就不会动那支枪。
  娜丝刚走出卫生间,老大已经按捺不住了,他站起来便抱住娜丝湿漉漉的身子,吻她的脖子、吻她的双乳,她的呻吟声声变成了“啊啊”近乎喊叫的信号。门“嘭”地一声开了。老大一回头,一支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
  “举起手来!”钟成喊道。
  老大并没有举手,他将腰一躬便把枕下的枪抓在手里,一回手便朝钟成开了一枪。但出乎他的意料,子弹却打到了天花板上。原来他一抬手时,娜丝推了一下他的手肘。他等到他第二次扣动扳机时,只“吧”地一声,却没有子弹。他连连扣了几下,也只有哑声。钟成乘机反扭过他的手,把枪夺了下来并丢开,同时喊道:“再动我打死你!”马上用左手一下把他的头按到了床沿上,脖子正好卡在床边上,老大窒息得昏了过去。
  “快,把他捆了!”钟成从腰间抽出绳子递给娜丝。
  娜丝这才爬起来,帮着钟成把老大的另一支手也扭到脊背后,把两支手反剪,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老大醒过来了。他靠着墙壁坐着,呼呼地喘着粗气,两眼血红,不服气地盯住钟成手上的枪。
  “你打死我算了!我不会听从你什么的!”
  钟成说:“打死你很简单,我这指头一压就行,但我不能让你死得那么舒服。”
  “你要干什么?”
  “命令你的那伙人缴械投降,越快越好!”
  “我办不到!我宁肯死在你手里……”
  从卫生间走出的娜丝也气了:“老大,我求他饶你一命,你倒还不领情。”
  钟成严厉地说:“我说你们几个,也太自不量力了,想靠着几个残兵败将,几条破枪,就与中国人作对,就想在中国人头上敲诈勒索一把,没那回事。时间已过去三天了,你们提出的任何条件中国政府都不会答应,缅甸政府也不会答应。唯一的出路就是你们投降,交出一切武器弹药,求得中国政府的宽大处理。否则,死路一条!”
  老大终于开了口:“我的话算不了数,他们不会听的!”
  钟成:“你是老大,你说话不算数,谁说了算?那只好让你充当我的人质了。你把我们整个勐洛寨扣为人质,我要你也当当人质中的人质。”
  他反剪捆着老大的双手,让他披上那件厨房师傅的白大褂,他自己则穿上了一件灰色风衣,把短枪及冲锋枪都藏在风衣里边,那小手枪的枪管,随时可以顶住老大的后腰。
  娜丝也得跟着,当他的帮手,当他缅语、傣语的翻译。
  一切按钟成的安排,他们走出酒店。老大居中间,钟成和娜丝走在老大的两边,这样他们一行出了门。酒店门边的两个哨兵,见他们的头儿如此打扮,都惊疑地瞪大了眼睛,钟成用枪管顶了一下老大的后腰,警告他“不准说话。”
  娜丝却非常机灵,她笑着对那两个哨兵说:“你们的头儿病了,我们送他到寨中医务室打针。”
  两个哨兵又瞅了老大一眼,虽然怀疑,但没有阻拦,这样他们匆匆地出了门。
  走了一段路,钟成才问老大:“老二老三会在哪?”
  老大回答:“按我们原来的分工,老二是在这酒店指挥的,但一天多不见,不知去了哪里;老三在直升飞机那儿,他负责看守飞机。”
  钟成说:“那先找老三。”
  三人便疾疾地朝缅寺走去。
  他们刚走到缅寺院墙外,呼隆隆一阵轰鸣,直升机飞了起来,并且从他们头顶上掠了过去。
  怎么回事?三人都惊诧地站住了。
  
  白雁把飞机控制稳了,然后,对准了方向
  
  直升机距离地面只有十几米高,沿着缅寺转了一圈,却似乎朝着缅寺的金塔直冲过去,白雁及时发现了,她伸手扯了一下方向盘,直升机才和金塔擦身而过。
  “妈的,你想死!”白雁怒斥老三。
  “是的,你也别想活,要我过江,还不如撞毁直升机,我们同归于尽!”
  白雁二话没说,就用枪柄朝他后脑上敲了一下,老三顿时晕了过去。同时,白雁用力把他往一边一推,自己坐在驾驶椅上,她镇静了一下,把飞机控制稳了,然后对准了方向。
  眼看马上就要过江,但突然一双大手把她的脖子卡住了,白雁喉咙一紧,泪水便流了出来。她腾出一只手,去扳脖领上的手,但那手简直就像一把铁钳,她怎么用力也难扯开。等到她呼吸困难时,那把铁钳却松开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原来老三醒来后想掐死白雁,被南超用手枪柄再次击昏。
  “啊!是你!你怎么上来的?”
  “飞机离地时,我抓住了舷梯。”南超回答。
  白雁两眼流出了泪水,这次她放心了。她稳稳地紧握方向盘,飞到江面上。但南超刚把老三拖离驾驶室,老三却再次醒了,一下扑倒了南超,企图夺下南超手中的枪。
  南超高举着拿枪的手,双脚拼命蹬老三,几脚便把老三蹬到一边。但不等南超起身,老三又扑了过来,死命抱住南超的双腿,看样子是想把南超拖向舱口摔下机去。
  白雁忙交待:“小心他摔你下去!别开枪!”
  两人都逐渐靠近了机舱口,僵持了几秒。老三急了,他想松开双手,抱住南超的双肩,这么一瞬,南超的双腿用上了力,猛地一踹老三的小腹。老三“砰”地一声,滑出了舱口,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双手却抓住了南超的左脚,老三滑出机舱的同时,把南超差一点拉出机舱。还好南超右腿膝盖弯屈起来,抵住机舱的门边,南超乘机撑开双手,抓住了舱门。
  老三抱住南超的一支脚,悬在了空中。
  白雁大喊:“蹬他下去!”
  南超注意到飞机已在江面上;“你把飞机放低,从桥上经过,把他撞死在大桥栏杆上。”他叫道。
  白雁:“不怕撞断你的腿。”
  南超:“我一条腿算什么?无非就是一条腿,你怎么糊涂了?”
  一股热泪夺眶而出,白雁擦也没擦,咬住下嘴唇,把飞机转了个90度,迅速降低高度。
  大桥越来越近,100米,50米,20米,白雁把飞机降到了与桥栏基本持平的高度,她想让桥栏撞击老三的肚腹以下,而不伤及南超的腿,那怕只撞到老三的双腿,老三也就够受的了。
  20米,10米,5米,飞机刚要从桥上越过,老三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手。显然,他发现了白雁的企图,就在那接近桥栏杆的一瞬,他松开了手,垂直落在了江里。
  江心哗地一声,激起了高高的水柱。随后,江水中出现一个浮游着的物体。
  “啊,他还活着!”南超惊叫一声。
  白雁也惊呼:“这家伙还会游水呐!”
  “你把飞机靠过去,尽量挨近江面,我下去收拾他!”南超提议。
  “好!不过,这太危险!”白雁担心。
  “不怕,我就不信我这滇池边长大的人,会收拾不了山里长大的人!”南超语气坚决,令白雁一阵激动。她把飞机拉高了一档,又一个半旋,飞到了江上,再一次越过大桥,对准江水中一沉一浮的物体,逐渐下降高度,然后喊了一声:“下!”
  南超在离水面约五米时,松开了拉着舱门的手,垂直地落到了江中。
  冒出水来的南超连忙抹了一把脸,睁大双眼寻找目标,发现了在下游的老三。
  南超两条手臂作大动作的划水,冲了过去。老三想避开,但南超三下两下便接近了他,他看南超是乘着上游水势挥拳向他打来。他想抓住南超的手,死也不松开,要淹死也一块死。但南超却不靠近老三的身子,利用他上游的水势,一手划水,一手却朝老三脸上击水。
  老三完全失去了主动,想反扑无力,想躲避也躲避不开;南超得意了:我不让你抓住手脚,我也不让你抢到上游,我就这么用水把你击死!老三也学南超的办法,向南超脸上击水,但他在下游,上击的水不远,只有少数到达南超的脸上,且十分无力;而老三脸上的水,几乎来势汹涌,且劈头盖脸,令他窒息,有几次,他刚张口呼吸,南超却乘机向他嘴里灌水。
  呛了几次水后,老三放弃抵抗,拼命向前,但南超却乘机不时用拳头从背后袭击他,有几次拳头居然打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终于他连划水的气力也没有了,脑袋昏沉沉的,被南超抓住头发,拉到了岸边一块平坦的沙滩上。
  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从公路上冲了下来,南超吓了一跳,以为是劫持者,正准备采取对策。等那伙人上了沙滩,他终于看清是缅军,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俩在江水中拼博,至少在江上浮游了一千公尺,早已出了勐洛地界,进了属缅方的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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