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7期
“金三角”来的女人
作者:李钧龙
老二扑了过来,一下把她给推倒了。白雁意识到他手上的枪,倒地的同时,迅速抓住了老二拿枪的右手,并用右腿向老二踹去,既想夺下他的枪,也想甩脱老二。老二一手紧紧抓着枪,并想用枪柄打击白雁;另一支手,却紧紧地抱着白雁的一条腿,任白雁怎么踹蹬,也死死不松手!
他想:“难道我制服不了这个小女人?”
但是,谁也没法制服谁,僵持了好一会。老二气喘喘地说:“我也不想要你了,你带我出去,我放你出去就是!”他松开抓住白雁的手,站了起来。
白雁:“你现在把手上的枪扔了,不然,我怎么相信你呢?”
老二说:“我干脆把枪给你,你该相信了吗?”
白雁没有放松警惕:“不!你还是把枪朝身后扔了。”随即迅速卧倒。
老二说:“好吧!”说着朝白雁声音传来的方向放了一枪。响过之后,他得意地自言自语:“打死了你,没你纠缠,我还找不到出口?……”
他收好枪,又细听了一下,什么响动也没有了,他断定她是死了。于是,摸索着往前走。突然,他的脚被绊着了,接着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一下摔出去了几米,头又重重的撞在了洞壁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上又挨了几脚,脑袋“嗡”一声,便瘫在地上了。
白雁料想老二一时难以恢复抵抗,迅速在他身上,摸到了手枪,用枪托在他头上又敲了两下,断定他已死,这才手扶洞壁往前走。
“吧哒”一声,白雁脚下踢到了一件什么东西。她蹲下四处摸索了一阵,找到了老二扔下的手电,她捏了一下,亮了。她想用手电照着再去看看老二是不是真的死了。但走了几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紧张和洞内缺氧的缘故,她现在身上似乎没有一点气力。“得快些离开这隧洞,不然,自己也会昏倒的。”她想。
在洞内与老二纠缠了那么久,她以为至少也是在洞的中部或者另一端的出口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没走多远,竟回到了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
她打开铁门栓,轻轻地从佛桌底上爬了出来。
佛桌四周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妇女,见到她突然钻了出来,并且衣裙不整,十分狼狈,都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嘘!”她示意人们不要吭声,然后爬到一位大嫂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给我点水喝!”
一个水葫芦递了过来,她咕咕地喝了几口,身子一软,便晕倒在那位大嫂的怀8*0*63。
钟成一阵猛游,穿过了主航道
钟成是在7点50分接到白雁电话的,白雁大概也想到他正在开车的路上,所以只说了一句话:“已上车,8时出发。”他也只回了一句:“好!明早8时,我在南窑接你。”这时,他的车刚过邮电大楼的十字路口,绿灯亮了,他立即拐左,上了北京路。
手机又响了。想不到又是白雁,同时传来近乎惊叫的声音:“钟成,出事了,直升机向我们射击!……”话说到此,白雁的声音就断了,手机里传来的是一阵刺耳的长啸声。
出什么事了?
钟成立刻紧张起来,他迅速进了广场南侧的小巷口,停下车拨打白雁的手机,但没回应。
他看看手表:8时整。
出了什么事?什么……直升机射击?直升机射击什么?勐洛寨哪来的直升机?职业的敏感,使他精神为之一振。要有直升机,肯定是射击她乘的汽车了。不然,她手机为什么不回话?
看来问题不小。他决定把事情弄个明白。于是,他又钻进汽车,启动了马达,从小巷倒出来,上了北京路,一会便到了云南过境高速公路。近1000公里路程,如果顺当的话,最迟明早8时,他便能赶到勐洛寨了,到那时,一切也就明白了。
过了山丫口,车辆稀少。他又拨白雁的手机,仍没回应。于是,加大了油门。……
当晚接近午夜,钟成终于赶到了尼丽江边,全副武装的武警部队把他拦在水泥大桥边。很快,他便了解到了所有情况。
一个武警值班排长,立即赶到他车前,指挥他迅速把车掉头离开江岸,“要不是你车牌是公安的,我是不会让你靠近大桥的。太危险了。”排长掏出手铐,把钟成的一支手铐在方向盘上。“委屈你了,我是执行上级命令。”
钟成理解排长的方式,“要是谈判没结果呢?”
“只有采取武装进攻了。”排长又说,“但那人质伤亡肯定很大。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把勐洛寨的公安干警都杀了呢?”他问武警排长。
武警排长回答说:“是他们带过来的信上说的。”
钟成的心猛然一颤:这么说,白雁也遇难了。她也是警员啊!她,还有寨上的派出所,所有警员怎么就这么……他两眼酸涩,泪水涌出了眼眶。
她的一笑一颦,此时此刻,都浮现在他挂满泪珠的眼帘前。……
前不久,警方侦破了一件特大劫车杀人案,以杨天勇为首的犯罪团伙,在短短的三年内,共进行盗窃、抢劫作案25起,杀死19人,盗抢高级轿车21辆。令人发指的是,这个犯罪团伙杀人之后,肢解其体,喂养四只狼犬。这个团伙的主犯杨明才,曾亲手杀死车主和乘客人11名,算得上血债累累。
钟成和白雁接受了抓捕杨明才的任务。
天亮前,他们赶到了杨明才所在的法邑村,他把配合他俩的民警安排在山村中潜伏下来之后。天一亮,钟成便走出山林,碰巧,遇到一位早起拣粪的老人。
“大爹,见到老付(杨明才农村的别名)和他婆娘尹春兰回来没有?”钟成问。为了避免老人的怀疑,他加上了几句:“我和他同在春城打工,单位有急事找他。”
“在,昨天还见他两口子在地里干活。”老人肯定地回答。
听说杨明才在村里,钟成十分兴奋,立即与白雁及几个民警研究抓捕方案。
一是强攻。但讨厌的是杨家看门狗见陌生人就发狂,势必惊动杨明才。杨明才凶残、毒辣,有枪,且他枪法很准。
二是智取。村子里常有收酒瓶、废铁及买狗、买猪之人,化装智取可行性较大。
确定智取后。他和白雁决定化装成收废品的,想法敲开杨明才家的大门,进门后寻机抓捕。
经过化装,钟成头戴小草帽,身穿蓝色中山装,里边是汗水污渍的衬衣,下穿长及踝骨的灰色大裆裤,光脚上套双解放鞋;再看白雁,头发梳成个大辫子,中间扎块蓝手绢,头上还包了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大毛巾,上身穿的是破旧的男式绿军装,下身套一条扎染的蓝底白花的裤子。
出发了,钟成在腋下夹了一根扁担,白雁抱着两条麻布口袋,一付地道的农民装束、收破烂的外地人。钟成将两支压满子弹的“六·四”手枪放在左右衣袋里,将两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揉成一团,盖在枪上,看上去就像装着两个充饥的烧洋芋。钟成还在上衣口袋里装了包低档烟,白雁还背上一个半大的拉不上拉练的人造革小包,故意在胸前把背带结了个大疙瘩。
一对活灵活现的收破烂的农民夫妻,离开山林,再爬上一个制高点,隐蔽在草丛中监视着杨家的动静。
灌林丛林里的青草窝里,一对年轻男女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钟成嗅着白雁身上的体香,心也“砰砰”地加快了跳动。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支手,挽住白雁的脖颈,在白雁耳边连连亲了几下。
白雁微嗔:“呸!执行任务呢!还不正经点。”
约10时左右,杨家屋顶的烟囱浓烟变淡。他俩判断是杨家要吃午饭了,是动手之时了。二人迅速钻出草丛,抖落身上的草屑,从山脚绕到了杨家大门前,钟成敲门。杨家的两条大狗,见生人来访,狂吠不停。
“是哪个?”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买猪的!”钟成高声地操着四川口音回答。
门开了,一个老妇人伸出头来,扶着门边打量着这对不速之客。
“猪崽给多少钱一斤?”
钟成高兴了:有门!连忙开价:“6块!”
“少了,8块!”
“好,好,我要小伢猪,有几头要几头。让我们看看成色。”
老妇人终于打开了一扇门,让他俩进了院子。但抬头一看,二人都不免一惊,正房前厅一伙人正在喝酒吃饭,其中一个壮实的留平头的中年汉子正在向几个民工模样的人敬酒。钟成断定此人正是杨明才。但他们“夫妻”二人要对付这七八个人,这可是……
钟成确实紧张了一下,白雁也惊得一头冷汗。她向那老妇人说:“大妈,给我喝碗水,走路走渴了。”此时,他俩正好站在厨房的门边,老妇人顺手打了瓢水递给白雁。冷水下肚,白雁压住了惊慌,之后又细细打量堂屋那一桌吃饭的人,没错,留平头的那中年人,就是杨明才。
“这水太甜了,给,你也喝几口。”白雁把水瓢递给钟成,递瓢的同时,她给了他一个明确的信号:凶犯在!
钟成喝了几口水,同时眨了一眨眼睛暗示她:对!对!
趁还瓢给老妇人的机会,二人进了厨房。老妇人也递过来两张小凳,钟成在门边坐下,把扁担靠在右边门柜上,以便随手拿起。
白雁坐在钟成的对面,把麻袋放在脚边。
“伢猪只有两头,不卖,要养着春节杀着吃,母猪还可以商量。”老妇人说。
钟成说:“哎啊,老大妈,我们跑了好远路来,就是想买几个伢猪。”
老妇人坚持:“伢猪不卖!”
危险时刻!他俩本意不是买猪,是想法留下来捕获罪犯,如果再相持下去,老妇女必定叫走人。
这紧急时刻,白雁显出了她的机灵。白雁说:“大妈,既然你老人家只卖母猪,我们也要的。我两个今早走了很多路,还没吃早饭,能不能卖点给我们,卖个饭团也就行了。然后,我们再挑猪,来了,我们总会买几头的!”
“行,我先掏点酸菜,好下饭。”老妇人十分高兴,满口答应。
他俩啃着饭团,一个老头端着水烟筒从正厅走了过来,他显然酒饱饭足,看见陌生人在厨房停留,便想与他俩闲聊。
钟成抢先开了口:“大爷,请好饭啦!你家好福气呀,有这么多人,真是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啊!”
老汉咕咕地吸了几口水烟筒,听了陌生人的称赞,十分受用:“是啊!平常就我和老伴,昨天大囡和女婿从昆明回来,亲家也来了,一下子热闹了。”
“正堂吃饭的几个小伙子是亲戚吧?”钟成随口又问。
“是村里来帮我家修路的,门口那段路是土路,遇上下雨,脚都迈不出去。女婿来了,硬要叫修一修,难得有这份孝心。”
“你女婿肯定在昆明发了财了!他是做什么大生意吧?”
老汉嘿嘿地笑了:“做什么生意我倒不知道,钱嘛是有几文呐!”
钟成心放下了一半,正堂那几个人,不是杨明才的同伙。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和白雁在他们眼里,确实是一对收猪崽的四川夫妇。
聊高兴了,老汉把手中的水烟筒递给钟成:“来吸两口。”
钟成装作受宠若惊:“老伯,你太客气了,多谢多谢!”
这时,杨明才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提着一根钢钎,对老汉说:“爸,我们去修路了,您在家休息。”
钟成连忙站了起来,掏出一支烟递了上去。杨明才看了一眼,觉得这“猪贩子”的烟太孬,炫耀地反递给钟成一支“红山茶”,“来,抽我的。二位是哪里人啊?”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白雁。
“四川的!”钟成答着,“谦卑”地双手接过烟,“要出去修路啊!”他看了一眼杨明才手上的钢钎。
“是啊!”杨明才折身离开厨房门口,钟成本想扑上去把他打倒在地,但一看白雁,白雁飞快地向他使了个眼色:别急。
钟成没有妄动,愣了一会。白雁这时才站了起来,抓起麻袋,追上杨明才:“带我们看看猪崽吧!我们也急着赶路呐!”
杨明才回身向堂屋喊了一声:“春兰,你带他们去看猪崽,要卖好呢!”
杨明才的老婆出现在正堂台阶上,说:“好,来吧!”
白雁迅速靠近她,抖了抖麻袋,扑向尹春兰。钟成迅速追到大门边,抡起扁担,照准杨明才拿钢钎的右手狠狠地打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杨明才的右手臂断了。“叮当”,钢钎落到了地上,杨明才一声惊叫,抱着断手蹲了下去,钟成一脚踢了过去,接着踩在杨明才的背上。……
台阶前,白雁把套着半个身子的尹春兰拽下台阶,按在地上。就着捆麻袋口的绳子,把尹春兰捆了个结结实实,她嘴里哭骂着,蹬踏着双脚,但却无可奈何。
被踩在地上的杨明才,此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拼死想从钟成的脚下挣扎出来,怎奈右手已断,力不从心。
这时,杨家一伙人才从突如其来的打斗中清醒过来:“猪贩子”变成了“抢劫犯”,一窝蜂拥了过来,有的举起了铁锤,有的抄起了柴棍。
“我们是警察,在抓罪犯,谁也不准胡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钟成喊着,扯掉口袋上的塑料袋,掏出了手枪,朝天连开了两枪再抵住杨明才的头。
白雁迅速跑了过来,反拽起杨明才的双手,捆了个活实。
“猪贩子变成警察,哪有这等怪事?”
“是两个土匪!”
“杀人抢劫犯!”
“是川人强盗!”
院里乱成一团。老妇人突然丢下手上的菜,扑上来抱住了钟成;老汉也挥着水烟筒,朝钟成的头上砸来。几个年轻小工,也挥着手上的工具,围住了他俩。
砰砰!钟成又朝天开了两枪,一是想震住这伙人,二是用枪声报警,催促战友赶快增援。
支援的民警,听到枪声,端着冲锋枪,冲进了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