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7期
“金三角”来的女人
作者:李钧龙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呢?我要帮的是他,南超,中国警察,大军大哥,是他给了我幸福,让我真正品尝到做女人的幸福滋味。我不能没有他。”娜丝心想。
南超大吃一惊:整座饭店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兵营
在缅寺里那些女人质中,娜丝发现了白雁。她吃了一惊:她也没有走脱啊!自己一早送她到车站,看着她上的车。显然,那车没开过大桥。白雁用疑惑的眼光看看她,似乎不明白她怎么没有被当成人质。
娜丝的第一个反应是得将白雁也成了人质的情况告诉南超,得想法救白雁。她向白雁投去安抚的目光,示意白雁,昨晚饭桌上的话没变,她们永远是朋友。
应铁血哥们的要求,娜丝为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并拉上她新近的男人作陪。她只要求南超一条,什么话也别说,更不许乱来,一切听她的!
桌边一坐,娜丝便主动地作了介绍,她指着铁血老大、老二及老三对南超说:“这是我们在金三角满星叠的哥们,铁哥们,几年不见了,想不到他们逃难来到了这里。”
娜丝又转向铁血三兄弟:“不瞒几位哥哥,我到这里以后,人生地不熟,全靠他……”她拉了拉南超,“他也是来这里做生意的——一手支撑着我,帮我号地、买地,办理手续,打通关节,终于成这气候。”
娜丝偷偷地在南超腿上掐了一把,示意他说几句什么。南超摇着手上的酒杯:“各位谅解,谅解。”说完,自己也觉得干巴巴,又补充几句:“难得相识,难得相识,请各位关照,关照!”
辣乎乎的酒液从喉管流入胸膛,南超觉得仿佛一腔血泪也注入了胃肠,他流出了泪水。昨晚,不是喝那么多酒,也许不会发生这件事,至少自己的派出所,不至于如此毫无抵抗。可是,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不就是那个白雁。为的是失去了白雁……啊,她怎么样?她……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坐在他对面的铁血老大见南超有些异样,不禁有些奇怪:“先生,你……”
他很灵敏地掩饰:“这酒太烈,辣心辣肝啦!”
娜丝也连忙岔嘴,并夺下了南超的酒杯:“不能喝就别喝了!何必在哥们儿面前充神,昨晚还醉成烂泥……”
紧挨着娜丝的宿舍,娜丝为铁老大、铁老二、铁老三各安排了一个标准间。
南超回到了娜丝的住处,他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娜丝回来,他从娜丝的床垫下找出了他的手枪,仔细检查一遍,把子弹抵上了膛,然后轻轻地拉开了门。让他吃惊的是,过道上两头都站着荷枪实弹的人。显然,整座饭店都被他们重兵守住了。
退回去也来不及了,他突然灵机一动,悄声问站在他侧边两米处的哨兵:“我找我太太,你有没有见她在那个弟兄屋里?”
哨兵指了指他旁边的一间。
南超轻轻一扭,门竟没有锁,开了。他侧身进去后,先关上了门。屋里床头的壁灯亮着,赤条条趴在娜丝身上的铁血老大丝毫没有料到此时会有人进来。南超一个箭步,先把床头柜的枪抓到手里,然后才用自己的枪抵住了铁血老大的头:“起来,你居然在我的酒店里奸污我的妻子,你……”
铁血老大举着手爬下床来,望着仍躺在床上的娜丝:“这是……”
娜丝用双手蒙住脸,没有理睬铁血老大的惊诧。
南超弄不明白娜丝现在对他的态度,只得用命令的口气喊道:“起来,找条绳子把他捆了。”
娜丝起来,抓了件衣服披上,扯下了电话线,拉铁血老大的手。铁血老大手肘一甩,把娜丝推到了床下,紧接着伸手要夺南超的枪。南超早有防备,迅速闪开,同时一甩手,枪柄狠狠地捣在铁血老大的后脑勺上,铁血老大身子一软,便跪到了地板上。
南超把铁血老大拖上床,接过娜丝手上的电话线,把铁血老大的双脚绑死,又找了一截电线,把双手反剪着也捆了,用一条毛巾塞在他嘴里,再拿一条被子把他遮盖了。
娜丝问:“他死了吗?”
南超说:“不会死,是被我敲昏了。”
娜丝艾艾地说:“你怎么不早点过来,我敲了几下墙壁,就是想让你快点过来……”
南超:“你敲啦?我怎么没听见……你……”
娜丝:“我总不能太明显,乘他几次抱我……我就故意装做后退碰响隔墙……”
南超怀疑:“是真的?”
娜丝:“我不是没按下门钉吗……”
南超相信她了:“你赶快穿好衣服,帮助我收拾了他们,这是中国的土地,我不能允许他们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南超边说着,检查了一下铁血老大的那支手枪,把子弹重新装了一遍,推了一枚在枪膛里。
“你不会嫌弃我吧?”娜丝说。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等把这场事解决了,我会对你……”
“我咋帮你呢?”
“你先开门,叫过道里的卫兵进来”。
娜丝打开门,伸出头,向离门不远的卫兵招招手。
那卫兵刚进门,避在门后的南超便用枪柄朝他后脑上狠狠一击,卫兵便瘫到在地板上。
用同样方法,南超又收拾了第二个卫兵。
两人打开后窗,把两个卫兵的尸体从后窗推了出去。这幢房屋,后墙就在江岸上,从后窗到江水也只约五六米高,且长满旺旺的蒿草,尸体几乎没什么声响便滚落到江里。
娜丝说:“干脆连老大也丢下江去。”
南超说:“不,留着他,他是头,对咱还有用处。走,收拾老二老三去。”
娜丝提着钥匙打开了老二的房门,房内是空的,再打开老三的房门,也是空的。
白雁在缅寺解救了被劫持的妇女
娜丝带上她的几个小姐走了,白雁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白雁相信老百姓是不会供出她来的。她尽量把太阳帽压低,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她更不想当这么一个逆来顺受的人质,她毕竟是一个中国的警察!
强烈的阳光,烤得几个看守汗流浃背,他们逐渐把身子移到了有树荫的地方。坐在地上的女人们,也逐渐挪移,挤坐在了缅寺大殿的门栏内外,有的甚至坐到了大殿佛像脚下的桌子边。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就近跪到了佛桌前,“萨堵、萨堵”地祈祷起来,自然希望释迦牟尼能保佑她们渡过眼前这道难关。
白雁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和南超在这个派出所工作期间,曾经查看过勐洛寨的人防工事。当时的边防部队、公安干警曾在寨中挖成两条地下隧道,交叉着成“十”字形贯穿寨子地下的东西南北,南北一线的出口南端就在这座缅寺内,北端的出口是在大桥底下的江岸上,平时两端洞口都是封闭死了的。她曾经在北口附近走过一次。要是能在缅寺找到这个洞口,并且能够打开来,将这些女人都悄悄地转到洞子里去,再封死洞口,也许能把女人们解救出去。
白雁记得听谁说过,那个洞口就在这几座佛像的后座处,但确切地是在哪一座后座处尚不清楚。
那几位挤在一堆作祈祷的咪巴(大妈)必朗(大嫂)给了她启示,她拉了一下身边的一位大嫂,示意她和自己挪到侧边的那座佛像前去跪拜。这位大嫂跟着她爬到那座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地跪拜起来,接着有几位也跟着爬过来了,几个女人的移动,并没有引起那几个看守的反应。接着,白雁又悄悄移到另一边,又让几个女人跟着她爬到另一边的佛像前跪拜。一个时辰后,这些女人已经把中间的佛座包围起来,有的累了,就干脆把佛座当成靠背。在这个过程中,白雁就跪爬着沿所有佛台都寻找了一遍。
就在中间大佛座的后座底部,一块黄色的佛帘里边,她发现了那个用活动的砖块封住的一平方米大小的洞口。在那块黄帘的掩蔽下,她抽掉了几块砖,摸到了铁板门。铁门的上方上着一把锁,锁早已锈迹斑斑,她用一块砖砸了一下,锁就开了。她又把抽下的砖块按原位插了上去,仍让黄佛帘掩遮起来。她想:待天黑之后,打开洞口,把这些女人悄悄地送进洞里去,然后找机会她们转移到北端洞口逃出去。即便这伙歹徒发现洞口,只消把入口堵死,他们便没有办法追进洞去。
白雁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天黑。
傍晚的时候,娜丝和她酒店里的两个女工来到缅寺,给守候直升机及看守这伙女人的几个歹徒送饭,每人给了一盒快餐。又饿又渴的女人们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给点水喝!莫非你们要把我们饿死渴死不成!”
“你们喊什么喊!不想活了!”看守叫着,但并没有制止娜丝用一把葫芦瓢从墙边的水井里掏水,递给要水喝的人。当递水给白雁的时候,娜丝挨到白雁的脸旁,用汉语飞快地说:“想法逃出去。”
不等白雁回话,娜丝立即端着瓢走开了。白雁觉得,娜丝看来为她担着心,她为歹徒们送饭、在寨中自由走动,显然是被强迫的,她的酒店成了这伙歹徒的后勤部了。
“娜丝叫我想法逃出去,怎么逃呢?钻人防空洞,这是唯一的一条生路。”经过考虑,白雁便有意将年纪稍大的,行动不方便的,集中在洞口附近,以洞口为中心,围拢了大半个佛殿。一旦光线暗下来,她就仍以那条佛帘作掩护,把砖块拆下,打开铁门,争取在几分钟内,将这些女子全部弄进地道里去。
约摸10时光景,几个荷枪实弹的歹徒走进了缅寺大殿。为首的是戴一副近视眼镜、干瘦的铁血老二。铁血老二用手电扫视了一遍挤成一堆围在大殿暗处的女人们,眼光落到前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傣族姑娘身上。
“你,跟我走!”他用手扒开姑娘挡住脸的手,姑娘吓得哭了起来,缩到母亲的身后。
两个打手便扑了过来,抓住姑娘,姑娘的母亲站了起来,推开打手:“她还是个娃娃,我跟你们走!”
铁血老二冷笑道:“你?女人我玩的多了,就是没玩过处女。要尝尝新鲜,我要处女,她是你女儿吧,看样子像处女……”
两个打手把姑娘拖出了大殿,母亲冲了出去,抱住了姑娘,铁血老二举起手枪,对准了那位母亲……
“住手!”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白雁跨过人群,站到母女身前,把胸脯对住了老二的枪口。
铁血老二手中的手电光停在了白雁脸上。
这张略显苍白的脸也使老二目瞪口呆:这群女人中怎么竟还有这么一张俏丽的脸。“是处女吗?我说了我要处女!”
“百分之百!”
老二笑了:“真爽快!”
“但我有个条件”白雁又说。
老二拉长了脸:“嗯,还有条件?”这完全出乎铁血老二的意料,他不怒反笑:“行啊!这不是很好吗?自觉自愿,我哪还会杀人,走!”
白雁:“到哪?”
老二:“到直升机背后……”
白雁:“不,你不看看,整个缅寺院坝,都是佛祖所在的地方,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你不怕雷劈……”
老二:“我管那么多!你怕是……”
白雁:“你要的是黄花闺女啊!你总不能当着这些长辈的面,这不成畜牲了。”
老二冷笑笑:“你好像还有什么闺房是不?”
白雁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她说:“你跟我来!”
白雁跨过几个女人,走到佛台的背后,掀开黄布帘子,跪着扒开砖石,打开了铁门,两腿一伸,钻进洞口,站在洞口的台阶上,她返身招呼老二:“来啊!”
老二用手电照了照,确实是个地方,他完全打消了对这个女人的警觉。他想他手中的枪,以及这天死在他枪口下的人,还能不把这些人镇住!这个女人,显然也不敢不……他也学着白雁的样子,伸下两腿钻进了洞口。
白雁等他下到洞底之后,又返身上来,“哐”地一声把铁门关上了。
老二用手电照着白雁走下台阶,迫不及待地伸出一只手,拦腰搂住了白雁。
白雁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感觉他的手越搂越紧,便说:“你把手电关了。”
老二不干:“黑天瞎地……看着才刺激啦!”
白雁:“我害羞!”
老二竟顺从了白雁,把手电关了,顺手放到地上,腾出的右手便来撕扯白雁的胸衣。白雁身子一扭,左脚把手电踢开,同时猛地用力一推,把老二推倒,然后,用一只手摸着洞壁,向前跑去。
老二仰身撞在洞壁上,一时蒙了。
镇静了好一会,他才趴在地上摸手电,终于被他摸到了。捏亮朝前一照,只能照得到十几米外的地方。再往前,仍是一片黑暗,但她的脚步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似乎并不太远。他拔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放了两枪。他想,打不着你也要把你吓瘫。
那两声枪响,白雁也确实吓了一跳,但子弹只是射在十几米外的洞壁上。这时,她扶着洞壁的手摸空了。她意识到是跑到了一个岔洞跟前。她知道,这洞里相隔几十米左右,便错落地在两边设有方形的洞间,当时向她介绍的人说是紧急时储存粮食、水以及作救护伤员和办公之处。白雁折身进了岔洞。
那手电的光亮忽明忽暗地闪动着。白雁想:一定要打掉他的手电,让他什么也看不到,自己就立于主动位置了。
在离岔洞几米处,老二停住了脚,他从手电射出的光亮上判断,前边似乎有个大黑洞,注意听了一下,也没听到什么细微的声音,便径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