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高等学校“办学特色”纵横谈

作者:纪宝成 钟秉林等




  
  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高教室主任马陆亭——
  
  我先举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我在1996到1998年曾写过几篇关于大学分类定位的文章。但有一次顾明远先生对我说:道理大家不是不清楚,问题是怎么才能做得到。不久前王义遒先生还发表过一篇文章,题目就是《高校的恰当定位为什么这么难》。
  第二个例子,前年,教育部和世界银行准备开展一些项目研究合作,我们曾想以这个题目申报一个项目。当时在教育部内部的协调会上得到肯定,但在与世行的协调会上却被否定了。我们解释说这在中国是个很大的问题,但世行专家说,这个问题需要教育部管吗?这是学校自己的事情。我们说正是因为特色不鲜明,所以需要教育部去促一下,但他们说教育部一去促进,学校不就更一样了吗?这反映了国内外理念的不同。
  为什么会出现办学特色不鲜明的问题呢?
  第一,实践中行政配置资源的能力太强。这样势必会出现千校一面、办学雷同的现象。比如说,有大学想高举工程教育的旗帜,但是现在不举了,校长说开会时学校的排位越来越靠后了。所以,这不完全是学校的责任。从学校角度考虑,都想更上一层楼,这无可厚非,要在承认合理性的基础上去探讨解决问题的方案。学校的特色体现在学科上,并且学科有一定的可比性,因此我赞成以学科为基础进行高水平大学建设拨款的计算。
  第二,理念上共识的东西太多。中国教育容易形成共同的认识,理论界也是如此。比如说分层次办学理念提出后,现在大家都讲分层次办学。现在都批评部门办学,但法国的工程师学校(精英高等教育)就是部门办的。一讲规模效益,规模就都成巨型的了。讲通识教育的优点,大家就都搞通识教育了,不敢再提专才教育,怕别人说理念落后。再比如说现在讲特色办学了,于是就有了一批的“有特色的一流大学”、“有特色的研究型大学”、“有特色的教学科研型大学”等提法。共性太多的词汇、理念与实践,会使学校形不成特色,或说特色不可能鲜明。
  第三,我想谈谈当前需要关注的几个问题。首先是分类的问题。我在《北大教育评论》上发表过这方面的文章,即高等学校要按照科学创新和技术创新路径或通识教育和专才教育路径来建设,都可以建成研究型大学,但它们是不一样的。当然这样讲有些绝对,也可以有交融、交叉,中间是个广谱地带。从这个角度讲,很多学校不需要走综合化道路,我也不大赞成现在都讲通识教育。通识教育和专才教育在国外就没争论清楚,在国内也一直存在着争论。一种教育思想自圆其说就是理论,如果这种理论有它生存的土壤,就束缚不了它。我觉得通识教育这种思想可以分为两个层次理解。一个层次是,作为一个人,需要一些社会化因素,这是每个学校、每个学生都需要的;另外,作为一种思维方式,不是每个学校都需要的。在中国现在情况下,需要有一批专门学院,搞好专才教育,以专才教育的思想指导办学实践。如果都走通识教育这种路径,我们的就业市场就会更加集中,这样的高等教育从整体来说未必是成功的。高等学校要教给学生有真才实学的硬功夫,不能都只“坐而论道”而不身体力行。从这个角度说,我觉得现在需要在某一类学校里大力倡导专才教育思想。其次,在这个理念指导下,我觉得现在国家需要建设好一批专门学院。过去有的中央部委的学校到了教育部或者地方后,专业、行业特色在削弱。虽然计划经济时代的行业部委没有了,但是市场经济时代行业仍然存在,仍需要有一些专业学院。比如在德国,就存在着大学和高等专业学院两个体系;在法国,大学校的地位高于大学;美国也有一批专门学院,授予从学士到博士的各级学位。中国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建设制造业大国,需要建设好一批专门学院。
  第四,谈谈高等学校建设的文化机制。我觉得中国目前一个好的、理性的高等学校建设机制还未形成。今天受大家启发,我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高等教育都要进行精英教育,注定培养庸才的学校不会有特色,社会不需要这样的高等教育。但各类精英教育各不相同,清华、北大是一种模式,其他学校根据社会和市场需求,培养的学生在这个领域是好的,那也是精英教育。从这个角度讲,清华、北大的教学评估未必都能得优。因为他们定位于国家科技创新高原和拔尖创新人才,达到了这个目标,是优;没达到,尽管比某个学校的学术水平高很多,但是只要人家占据了某个市场而且做得很好,那么人家是优,你就不是优。如果每个学校在市场中寻找到别人没做或是没做好的,哪怕是很低层次的一部分,做好了甚至做到了极致,那就是精英教育。如果整个教育体系能走到这种地步,每所高等学校都有了自己从事精英教育的位置,中国高等教育的特色也就形成了。
  (本文材料由教育部高等教育教学评估中心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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