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论爱伦·坡小说《泄密的心》的中译与修辞
作者：郭伟廷
钟比一秒钟”意译“It grew louder，I say，louder ev-ery moment，”
这工夫，吓人的卜通卜通的心跳愈来愈厉害了。一秒秒钟过去，愈跳愈快，愈跳愈快，愈跳愈响，愈跳愈响。老头管保吓得半死了!刚才说过，愈来愈响，一秒钟比一秒钟响!——明白了吗?不是早跟您说过，我神经过敏，确实过敏……不料，卜通卜通声竟愈来愈响，愈来愈响!我看，那颗心准要炸开。这时又不由提心吊胆——街坊恐怕会听到吧!老头的大限到啦!我哇的嚷了一声，打开灯上活门，一箭步进了房。他哎哟一声尖叫——只叫了那么一声。(徐译)
明显地平均译笔水平较高的曹本，在以下这段却逊色得多：
与此同时那可怕的心跳不断加剧。随着分分秒秒的推移，那颗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那老人心中的恐惧肯定已到了极点!我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心跳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神经过敏：我的确神经过敏……可那心跳声越来越响!我想那颗心肯定会炸裂。而这时我又感到一种新的担忧——这声音恐怕会被邻居听见!那老人的死期终于到了!随着一声呐喊，我亮开提灯并冲进了房问。他尖叫了一声——只叫了一声。(曹译)
因曹译“太忠于原著”，至于杜译和肖译这段可谓力不从心，而蔡译则对此视若无睹，完全失去了原著一步一步的压迫感。
2.7 语带相关，“Punt”：
文中death watches是一种甲虫(death watchbeetle)，可译作“报死虫”：在古宅、木制家具或木器中，会发出嗒嗒声音，求爱时虫头敲木尤响亮，迷信者或以为是报死之声。它出现在第6段，原文：
I kept quite sIill 8nd said nothing，For awhole hour I dId not move a muscle，and in themeantime l did not hear him lie down，He wasstill sitting up in the bed listening；——Just as Ihave done，night after night，hearkening to thedeath watches in the wall.
可见原也语带双关指监视(watch)着老人，要置他死地(death)的叙述者。徐译、曹译和肖译都能译出“报死虫”这专有名词，且“报死”二字已语带双关，但蔡译篡改成“墙壁那边的动静”，杜译误译作“守死的时钟”，不知所云。
2.8 疏略，“Parataxis”：
比实际所需写得更简明，甚至松散的笔法，类似“P1ain Stvle”。小说原文：
I knew what the old man felt，and pitiedhim，although I chuckled at heart，(第7段)
1.“我知道老头怎么般心情，虽然暗自好笑，可还是同情他。”(徐译)；
2.“我知道那位老人感觉到了甚么，虽说我心里暗自发笑，可我还是觉得可怜。”(曹译)；
3.“所以我晓得那老头子的感觉，我心底暗自高兴，表面上却可怜他。”(蔡译)；
4.“我明白这老头的感受，因而可怜他，尽管我在心里暗自发笑。”(杜译)；
5.(同徐译，肖译基本上只是对前人的译本的删改，从略)(肖译)
按小说原文在语义修辞上的效果而言，这译句愈是松散简明，便更近原义，因那才反映出叙述者的冷酷和变态，其实四种译述都太噜苏。不如作更简约的处理。如“我知道老人的感受，可怜他，虽然心里笑他”，“and”不一定要译出来。
2.9顶真，“Anadiplosis”：
邻接句子头尾蝉联而上递下接。
Yes，he had been trying to comfort himselfwith these suppositions：but he had found all invain，All in vain；because Death，in apprea－ching him had stalked with his black shadow be-fore him，and enveloped the victim，(第11段)
当中重复的是前后连接处的“allin vain”，诸本中以曹、徐译作“枉费心机”最佳：
但他终于发现那是枉费心机。一切都枉费心机：因为走向他的死神已到了他跟前……(曹译)
其它译作“没有用的，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蔡译)，破坏了小说原有的修辞格，杜译作“这全没用处。完全没用”，亦然。叙述者病态呻吟式的回顾告白，小说的气氛就是在这类粗心大意的翻译流失、走样。
2.10 排列图式，“Chiasmas”：
叙事呈现几何图案的分布。小说当中的叙事者不断为被指发疯抗辩：
第9段正是小说的中央，而小说的核心正是老人的眼睛，“the datoned spot”，就是指此，以之为轴心，前面是小说开头的设问，后面段是响应，“如果你现在还以为我发疯”。徐、曹、杜三译本较严谨，故上述这“图案美”，假如读者够细心的话，是可被欣赏到的，蔡译改变了小说原著的分段和前后原文，原11、12、13段纠缠难分，轴心消失了，原小说的叙事几何图式也被抹去了。
2.11 “先下手为强”的抗辩，“Praemunitio”：
属于辩护的修辞，有时是主动自问或挑起责难，然后才夸夸其谈。小说原文：
If still you think me mad，you will think sono longer when I describe the wise precautions Itook for the concealment of the body，(第12段)它表现叙述者充满自信，自以为是的心态，徐、曹二译如下：
1.“如果你现在还认为我发疯，那待我讲完我是如何精明地藏尸灭迹之后你就不会那么认为了。”(曹译)
2.“你还当我发疯的话，容我交代了匿藏死尸的妙计，就不会这么想了。”(徐译)
3.“如果诸位认为我是疯子，只要知道我为了要将他的尸体隐藏起来花费了多少心血的话，你们就不会再这么想了。”(蔡译)
4.“假如你还认为我疯了，就请你听我往下说，我使出何等精明功夫，把尸体慎加隐藏，那你就不会再作如是想了。”(杜译)
译出“还”(still)字是很重要的，因为那才突出叙述那种异常的执着，从小说开始到杀人后都是如此，蔡译显然“差之毫厘”了。曹译用“如果”“现在”加强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