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当代诗歌中的“感动写作”
作者:马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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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的变化代表了西方价值的世俗化倾向。⑾这在一个消费文化的时代,如何让沦为鸡肋的诗歌吸引读者的眼球,诗人们也在做一些世俗化的尝试,那就是用“身体写作”的方式。其目的是用最直接的感官快感吸引读者对现代诗歌的阅读兴趣。他们以为这样既可以挽救诗歌又可以保持诗歌艺术的先锋性。伊沙说:人之初,性本善。我在诗中作“恶”多端。他说:没脾气的人,被认为是“纯粹的诗人”。“心平气和”成为一种风度。喜欢维持秩序的人,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怕“乱”⑿。在一个正统文化还占主流的社会里,用和传统诗歌观念完全不同甚至背叛的方式出现的诗歌表现必然引起权威的反对和舆论的哗然。这一类诗人的作品的确达到了这样的结果。他们的诗歌引起了一片叫好同时也有一片叫骂。其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对“身体的暴露”。在诗歌中袒露肉体或者传达性欲,几乎是让传统以为是“致命”的缺憾,但在他们手下运用得游刃有余。撇开消费文化的大背景,从整个艺术的探索来看,身体写作不失为一种对人类自身的反省和重视的方式,它们想表达出人作为整体的表现,这当然离不开最初的身体感受。而不论怎样表现,这样的诗歌最终表现的“性”或者“裸体”都是经过理性的筛选和经过社会化的情感,因此,从那些诗歌里我们能看到人心隐秘的痛苦和人类自古以来的矛盾挣扎。因此,在女诗人翟永明笔下的《女人》充满了身体的欲望和身体进发出的情感,完全从自身出发,客观呈现出身体的需要。“今晚所有的光只为你照亮/今晚你是一小块殖民地/久久停留,忧郁从你身体内/渗出,带着细腻的水滴//月亮像一团光洁芬芳的肉体/酣睡,发出诱人的气息/两个白昼夹着一个夜晚/在它们之间,你黑色眼圈/保持着欣喜”“我是软得像水的白色羽毛体/你把我捧在手上,我就容纳这个世界/穿着肉体凡胎,在阳光下/我是如此炫目,使你难以置信”。在更年轻一代的巫昂那里,性和身体更是直接而无遮拦地被放到诗歌里,但那种真实而真挚的身体语言暴露出的是人性的恐惧绝望和无奈。比如《母蟑螂》《婚后》《被窝》等。色情是性,但不仅仅是性,是被改造的性和被改造的“自然”,它包含着人类的喜悦和不安,恐惧和战栗。⒀这些特征在这一类诗人身上表露得非常突出。和以上两位相比,尹丽川的诗歌堪称另类中的另类,她对妓女心态和生活的认识和评价,她对都市妇女私生活的拆解,以及对女性性生活的单刀直入的表白都会令一个男权社会为之震惊。写满背叛和挑战的语言,甚至粗鲁地要和这个世界搞一搞的姿态,让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她的勇气,以及诗歌中对女性的自怜悲悯和愤怒。
十三岁时我问
活着为什么你。看你上大学
我上了大学,妈妈
你活着为什么。你的双眼还睁着
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一个女人
怎么会是另一个女人
的妈妈。带着相似的身体
我该做你没做的事么,妈妈
你曾那么美丽,直到生下了我
自从我认识你,你不再水性杨花
为了另一个女人
你这样做值得么
你成了个空虚的老太太
一把废弃的扇。什么能证明
是你生出了我,妈妈
当我在回家的路上瞥见
一个老年妇女提着菜篮的背影
妈妈,还有谁比你更陌生
——《妈妈》
人和动物不同之处在于他恐惧、讨厌和拒绝兽性,人性就是在疏远、排斥和否定自然兽性的过程中被奠定起来的。人,就是要独立于自然和对抗自然。⒁也正是在这样的对抗中,女人感受到了自己的可怜和渺小,也感受到了妥协的代价。顺从自己的身体还是不断地去对抗它修正它,尹丽川的诗歌有着令人动容的力量。这样风格的作品在女诗人路也的创作中也不断闪现。她的《身体版图》表现得极为明显:我的身体地形复杂,幽深、起起伏伏/是一块小而丰腴的版图/总是等着被占领、沦为殖民地/它的国界线是我的衣裳/首都是心脏/欲望终止于一条裂谷//我把它横陈、折叠、翻转、弯曲缠绕/它属于水质,可随物赋形。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对自身欲望的渴望使得身体写作天生地成为女性的同盟。
而男性诗人中将身体语言应用自如而且较早从事这样风格创作的莫过于伊沙。这位以对传统的反叛和对峙态度出现的诗人,一开始就不为主流诗歌所承认,他最初的诗歌的反文化反崇高的后现代意识有着强烈的“新生代”诗人特点,代表作品有《车过黄河》《饿死诗人》《结结巴巴》等。到了新世纪以后的伊沙没有把自己的锐气有丝毫懈怠,而是以更英勇的态度直面现实生活,在处理日常题材上,可以用老谋深算来评价。更多的反讽和冷静的展示让他的诗歌充满“性感”。看他的诗歌从那些看似直接的感官感受里接触到他对文化的反思力量。他先是撩拨人的阅读兴趣,然后让大家感受到那撩拨后的快感:词语的快感。在消费文化中身体不再是盛满罪恶的容器,而且,世俗化的身体在卧室内外都可以拥有越来越多的展示机会。⒂伊沙清楚地知道要想让诗歌为大众接受必须采用的手段,同时他能清楚地认识到:“二十一世纪,我们面临的是一个确切无误的文化工业时代。当人们普遍为艺术的商业化而哀伤,我们也为生产的艺术化眼前一亮。既然文化生产已在囊括所有的艺术(和艺术创作者)——它的正面阅读则是艺术,也必然契入生产中;当精英与大众的界线模糊,人群呈现多元,文化形态显露无中心、边缘化、都市状态,创新与锐利的声音就自然地也在这一公众的新语境中驰骋回响。”⒃所以,他想用他的诗歌更多地吸引人的眼球,因此,他追求他的知名度和点击率,并深知,在一个文化可以成为“明星”的时代,诗歌的制作可以更好看一些,在好看的同时给人以精神文化的力量。其实在九十年代初他已经开始了他最初的身体写作,只是日后更加成熟完善。在《上乾陵》里,他用洞穿历史的眼光,用通俗的可触性极强的语言这样写:
“我就不上去了”
我对于坚说
也对西敏说
我的意思是
我不想身受其累
还可以帮老于
照看他娇娇的女儿于果
在夏日正午的烈日下
我望着两人走上去
一个中国诗人
和一个来自澳洲的学者
一胖一高拾级而上——
两山顶上的哨楼
是女皇的乳头
他们从两山之间穿过
是走在女皇的乳沟处
翻过去就是其平坦的腹部
最终抵达的墓穴自然是阴道的干活
话说伟大的乾陵
就是一个死去的老女人——
大女人!那么放荡地随地而躺
大地随之性感
江山如此多娇
跳蚤虱子蚂蚁般大小的男人们——
孙子们!想上就随便上吧
历史便是当下史,就是被后人随意更改和随意糟蹋的东西,如同一个女人。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