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新诗鉴赏方法探略

作者:罗振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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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回到寝室后来真的咳嗽不止”,“中文系也学外国文学/着重学鲍狄埃学高尔基,有晚上/厕所里奔出一神色慌张的讲师/大声喊:同学们/快撤,里面有现代派”,透过对文化与自我的亵渎嘲讽造成的可笑效果,读者不仅看到当代大学生玩世不恭、厌倦灰颓式的相对怀疑精神,更可以感受到对高校封闭保守的教学方式和对述而不作治学方式为特征的超稳定型文化传统的嘲弄批评。与人世化的情怀相对应,二十世纪一些边缘化的诗人们则或出于“兼济天下”的无望,或出于青春心理戏剧的演绎,或源发于永恒精神家园的困惑,纷纷做超越现实的出世奇思和纯粹艺术的自觉追寻。象征诗派的李金发、胡也频等对爱情的沉迷,现代诗派典型的系列“山居”诗,第三代诗的个体孤独与自恋情结,台湾现代诗的生命本质异化沉思,都呈现着这样的情思走向。它们都开掘心灵视界,构筑诗意的超越性、永恒性与纯粹性;探求人生人性、渲染乡愁情绪与人间温情等等。此类诗歌多运用象征、隐喻、通感等手法,艺术价值较高,但理解起来有一定难度。如冯至借沉思自然界的“蜕化”现象,歌颂生命的新生和永恒的《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就是这类诗歌的典型之作。
  
  二、把握新诗的艺术个性,进行有针对性的阅读
  
  1.破译其隐显适度的意象密码。
  黑格尔老人那句“美就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虽未得到美学家的一致赞同,但“感性显现”确被认为是所有艺术的精髓特征。诗,作为人类情志精神的物化形态,也只能从感性走向胜利。与重视以清晰的画面造就意境的古典诗歌不同,新诗重视隐显适度的意象铸造与非常规组合。新诗中除了少数直抒胸臆外,大部分都避开了直抒胸臆的窠臼,采用“思想知觉化”方式进行隐约的抒情,即把思想还原为知觉,通过意象这一情绪的客观对应物或象征的营构加以寄托、暗示。所以我们在阅读新诗时,就要在反复诵读的基础上把握其意象,运用联想和想象由词人景,由景悟情,由点及面,修复诗歌由于凝练而造成的形象残缺,连缀诗歌由于跳跃而出现的形象间的间断,最终辨清诗人在说什么,怎么说的,理解意象的深层含义,并进而揣摩诗歌的整体意境和情境。如对艾青的《北方》就应进行这种意象读解。
  古今中外的诗歌历史证明大凡成熟的诗人总有相对稳定的意象符号,如海之于埃利蒂斯、荒原之于艾略特、月亮之于李白、麦子之于海子,都已浑融为其艺术生命的一部分,成为某种精神的象征符号。艾青也顺应现代诗的物化趋势,起用全球化的意象与象征手段;但却对之进行了大胆的“改编”,不但求意象的原创鲜活和意象间的和谐浑然,而且努力使意象和象征高度个人化,上升为“主题语象”。如土地、太阳、黎明、火把、灯、煤等光色俱有的意象,尤其是太阳、土地意象,是他诗中高频率出现的专利语码与固定“词根”,若按新批评派的“一个语象在同一作品中再三重复,或在一个诗人先后的作品中再三重复就渐渐积累其象征意义的分量”的理论原则,太阳、土地的“主题语象”就凝聚着艾青主要的人生经验与深度的情绪细节,对应烘托着诗人对土地、农民的忧郁之爱和执著追求光明的情思。如果说《太阳》《春》《黎明》《复活的土地》中的太阳意象构成了向往、预示、呼唤光明的主题心曲,《北方》和《我爱这土地》的核心意象土地则承载着诗人对祖国——大地母亲和劳动人民深沉的爱。《我爱这土地》以鸟对土地的情感比附自己对祖国的情感,鸟儿生于土地、长于土地,飞翔在土地的怀抱之中,即使死了也要归于土地,为土地增加养料,那生死不渝的情感把诗人的爱国情怀传达得刻骨铭心,真挚动人。《北方》前三节大量铺排北方土地上的悲剧性意象——沙漠风、沙雾、荒漠的原野、颓垣和荒冢、孤单的行人、疲乏的驴子、枯干的河底、枯死的林木、惶乱的雁群,在众多意象分子的流动、转换和推移中,严寒、肃杀、死寂的北方土地的悲哀,和诗人对土地上苦难民众的一腔同情和关注,已经力透纸背、悄然渗出,与自然之灰暗合为一处,泾渭难辨。而最后一节的无垠的荒漠、祖先带领的羊群、古老的松软的黄土层等意象的组合,则引出对先人的尊崇、对民族精神自豪的爱国情怀。
  和古典意象相比,新诗意象明显出现了两种新的品质:一是常寻求与象征的联系,铸成主题内蕴的多义性与多重性,表现出一定的朦胧美。众所周知,意象作为一种心灵载体,一定情境下它本身就具备某种象征品格,有种借有限表无限、借刹那表永恒的意义;尤其在古老中华民族的文学传统中,那些古典性意象更易积累成象征涵量,而它们对诗文本的介入或贯穿,自然就赋予诗一种言外之旨,诗的深层意蕴常常寄居在结构的第二层、第三层虚实隐藏的形象间,引导你去探寻,去捕捉,去品味。如何其芳的《预言》,只写了等待年累女神和年轻女神的悄然离去吗?显然不是。在它第一视象背后隐藏的深层意味又是什么?是追求爱神,追求希望,还是追求美与眷念惆怅情怀情怀流转中让你感到模糊而不确定。再有卞之琳的《鱼化石》:“我要有你的怀抱的形态,/我往往溶化于水的线条。/你真像镜子一样的爱我呢,/你我都远了乃有鱼化石”。它似乎“解”更多,从人与鱼不同视角接近它可以得出不同答案。鱼化石究竟象征什么?是一个女子爱的凝结,还是亘古不变的爱之结晶?是活的历史见证,还是自由与永恒?飘渺不定,确有一种“文似看山不喜平”的不平妙处,它使缪斯变得空灵迷濛,美不胜收。二是喜欢进行非常规的意象组合。与具有相对明确固定的美学含义、具有较强的现实性和可感性的古典意象不同,新诗意象为了传达高深的思想和复杂的情感,常借助意象之间的非常规组合与突兀的转换,表现出陌生化和模糊化的特点。如隐喻乡愁的月亮,到了新诗中再也不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或“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那种合乎常情却滥调得让人生厌的想象,而成了“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成了“炊烟上下/月亮是掘井的白猿”(海子《月》),它们已经完全清洗掉了传统的文化积淀,富有了新的内涵。是否可以这样说,传统诗人讲究“以类为类”,现代诗人则讲究“以不类为类”,讲究意象的鲜活、新颖、不雷同,讲究意象的变形组合;所以它们多能解但又不止一解,如冯至的《蛇》、臧克家的《老马》、卞之琳的《断章》都可以做多种理解。
  2.品味其体现情绪律动的自由化语言。
  文学的革命历来都从语言开始,所以谢洛夫斯基说诗就是“把语言翻新”。被誉为语言学时代的二十世纪,传统的常规语言陷入无法指称象征意义与真实的危机;于是新诗人掀起寄生者的荒淫无聊。戴望舒要“咀嚼太阳的香味”,“家”在芒克那里“发甜”,“钟声”在穆木天那里是“苍白的”。官感间的越俎代庖铸成的间离感,因超出正常想象力的轨道拓宽了再造空间,“反常”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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