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9月30日,黎巴嫩首都贝鲁特,一个平常的午后,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安全的迹象。几辆来自苏联外交部的轿车行驶在贝鲁特街头,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意外的来临,但它还是确确实实地降临了。
一辆汽车突然堵住了苏联车队的去路,没有佩戴任何标志的武装分子手持步枪,将四名苏联外交官强行拖出车外,并套上头套,拖进一辆不知去向的车里。
这四名被绑架的苏联外交官分别是苏联领事部门秘书尼古莱•斯维尔斯基、苏联驻黎巴嫩公使奥列格•斯皮林、苏联贸易代表团代表瓦莱里•米里科夫以及苏联领事随行人员阿尔卡季•卡特科夫。虽然绝大多数文章都将他们简称为四位苏联外交官,但从这些头衔能看出,他们并不普通。
在被绑架的过程中,卡特科夫试图逃离这些恐怖分子的控制,但他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恐怖分子们发现了。这些恐怖分子用榴弹炸伤了卡特科夫,并且拒绝让医生给他处理伤口,导致卡特科夫的伤口发展成了严重的坏疽,并伴有败血症。恐怖分子无法处理这种情况,他们的头目、当时年仅23岁的「鬣狗」伊马德•穆格尼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枪杀死了这名苏联外交官。
人质危机
四名外交官被绑架,一人被残忍杀害的事情很快被苏联得知。没多久,苏联人查出了这起人质危机的幕后黑手:黎巴嫩真主党中的一个巴勒斯坦小组。这些恐怖分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从1982年开始,这些人连续多次绑架了来自美国、法国等西方国家的公民,其中不乏美国贝耶特大学校长戴维•道奇、美联社驻中东首席记者特里•安德森等知名人士。
得益于以色列多年来的「熏陶」,这些巴勒斯坦恐怖分子的反追踪意识极强,以至于美国等西方国家政府根本无法展开切实有效的救援行动。再加上社会舆论愈演愈烈,美国等国的反恐原则终于崩溃了。
美国人不得不和恐怖分子背后的黎巴嫩真主党,乃至其幕后老板伊朗进行谈判,通过让步来交换人质。西方国家的这种软弱行为,引起了许多人的强烈不满,但苏联并不打算这样做。
错误选择
在成功绑架了苏联外交官后,这些恐怖分子没想到自己招惹到了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还公然向苏联驻黎巴嫩大使发出警告,要求苏联当局向叙利亚阿萨德政府施压,迫使叙利亚军队撤出黎巴嫩北部,并将这些土地交给巴勒斯坦控制。否则,恐怖分子将对苏联驻黎巴嫩大使馆展开武装攻击。
这话倒是不假,因为当时这些恐怖分子真的包围了苏联大使馆,随时准备攻入大使馆。
苏联当局没急着和恐怖分子进行谈判,而是先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他就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阿拉法特。因为一手造成此次人质危机的那位鬣狗先生,就是阿拉法特的私人警卫。
虽然人质在恐怖分子的手上,苏联态度却相当强硬。根据俄罗斯官方解密的文件显示,当时苏联大使向阿拉法特说了这么一段话:
「阿拉法特先生,您要攻击苏联大使馆的威胁是不切实际的,你我都知道,现在有十万叙利亚军队正部署在黎巴嫩北部,他们将24小时为我们提供支持……我希望您考虑到这一因素,不要以拒绝的口吻和我沟通,然后请将我们的谈话内容转述给‘鬣狗’先生。」
值得注意的是,此时苏联大使就已经知道了穆格尼亚的内部绰号就是鬣狗,并且已经通过这一点向阿拉法特释放了火药味十足的威胁信号:「我们能查到他是谁,同样也能查到他在哪,也能干掉他。」
猛兽出笼
阿拉法特做出了一个后悔一辈子的举动:他拒绝了苏联当局「立即释放被绑架外交官」的「友好建议」。这让苏联当局非常不爽。苏联情报顾问后来表示,当时苏联高层都非常生气,因为是苏联支持阿拉法特上位的最大势力,苏联还向巴解组织提供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武器和物资援助,就连那些恐怖分子的枪,很可能都是苏联援助的。气愤之余,苏联决定不再手下留情。
解决黎巴嫩人质危机的任务被交给了克格勃,苏联派遣一支刚刚组建没多久的特种部队——「信号旗」到黎巴嫩去解决问题。十名信号旗特种部队成员很快抵达了贝鲁特。
他们从贝鲁特德鲁兹社区的一位世俗领导人瓦利德•贾姆布拉特身上,打听到了一个宝贵的信息:这些被绑架的苏联外交官之前可能被关押在沙蒂拉营地,随后被转运到恐怖分子自己建造的巴勒贝克监狱中。
但是,他们没有对这个监狱进行突袭,因为当时他们没有足够的情报,也没有强大的苏联军队在背后支持。于是他们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从恐怖分子的朋友和家人身上开刀。
令鬣狗没想到的是,他的十几位巴解组织中的战友和亲戚开始莫名其妙地死于车祸、枪击和爆炸,虽然他很清楚这并非偶然,但他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和苏联有关——他甚至都不知道苏联的特种部队已经抵达了贝鲁特。
事已至此,鬣狗依然向克格勃派来的谈判人员表示「我们拒绝释放苏联外交官」。眼看着一天天过去,苏联外交官们的安全越来越难以得到保障,于是,苏联特种兵们本着「人犯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精神,绑架了巴解组织中一位和鬣狗有亲戚关系的高级成员。
当时苏联和巴解组织还是名义上的盟友关系,但受过精良训练的特种兵们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对这位巴解组织高级成员动用了臭名昭著的「克格勃酷刑」,并在他奄奄一息时割下了他伤痕累累的手指和生殖器。
这些特种兵们还写了一封「最后通牒」,连带着这位巴解组织高级成员的部分遗骸一道寄给了鬣狗和其他涉嫌绑架苏联外交官的巴解组织高级成员。这封最后通牒中还明确强调,如果鬣狗拒绝释放苏联外交官,那么下一位受害者将从他的几位随行人员中产生。
不可一世的鬣狗终于慌了神,他知道苏联人已经知道了一切,如果他继续拒绝苏联的要求,苏联只会派遣特种部队强攻巴勒贝克监狱,届时他们不仅会失去监狱中所有的西方人质,同时自己的小命也会完蛋。
那封最后通牒寄出去没多久,三个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人就出现在了苏联驻黎巴嫩大使馆的墙外——他们就是被绑架的三名苏联外交官。显然,面对苏联特种部队的「以暴制暴」,手段残忍的鬣狗也只能跪地求饶。
尾声
苏联外交官获释后,这十名信号旗特种部队成员就从贝鲁特神秘地消失了,就像他们来时那样。鬣狗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但是别忘了,他还杀害了一名苏联外交官。余生的日子中,他为了躲避苏联的追杀而东躲西藏,而苏联看上去也已经放过了他。
直到2008年2月12日,已经放松了警惕的鬣狗穆格尼亚离开了他位于叙利亚大马士革的公寓,当他走向停在楼前的一辆银色三菱帕杰罗越野车时,被隐藏在汽车轮胎里的炸弹当场炸死。至于是谁干的,没人知道。
至于幕后支持的阿拉法特,早在2004年就病逝于法国巴黎。然而,人们却从他的遗体和遗物中发现了放射性物质钋-210的残余痕迹,这意味着他很可能不是病死,而是被人用放射性物质毒死。毫不意外的是,俄罗斯当局拒绝承认此事是俄罗斯特工所为。
对于这场至今仍处于严格保密中的反恐行动,信号旗部队的退役成员瓦列里•波波夫曾表示:「真正聪明的特种作战艺术不是使用武器干掉对手,而是在没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信号旗部队的创始人德罗兹多夫将军曾说过:「为了消除这些对我们国家的威胁,我们需要一支能够处理这些事的部队,而且将会一直需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