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小镇传奇

作者:刘 超




  1、江南古镇传奇郎中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江南水乡的一个小镇。小镇不大,却很有名气。明清以来,小镇曾经辉煌一时,名噪江南。
  小镇纵横两条街,呈十字交叉,沿小河流水而建。镇中心有一座拱桥,始建于明代中期。桥东有三间木式结构的药铺——泽生堂,已有百年历史。因药材正宗地道,饮誉江浙。
  泽生堂正室悬挂一幅横披,柳体楷书“草木通神”四个字,为清末江南书法名家吴梦棠的手迹。靠墙一排药柜,漆黑锃亮,一尘不染。
  坐堂的老中医姓沈,名溪云,字沉阁,年逾七旬,形貌矍铄,须发如银。老人祖上几代精通医术,他早年也曾出仕入宦,二十八岁在上海滩挂牌行医,后被国民党一位中将聘为私人保健医生,经常出入达官显要门庭。解放后,沈先生返回故里,继承祖业,以医术接济苍生,造福乡梓。
  因早年的一番经历,沈先生怕日后殃及子孙,故一生未娶,至今无儿无女。老先生出身中医世家,医术精湛,医德高尚。虽然他为人低调,与世无争,但历次运动并没有逃过劫难,文革初期又被打成反革命分子,与一批“牛鬼蛇神”关在一起,受尽凌辱。
  文革结束之前,沈先生因病提前释放。
  走出“牛棚”的第二年,沈先生拖着病躯恢复行医。这一天,他应病家邀请,坐小船去湖州应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又下起了小雨。刚要起舟,忽然不远的桥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一时好奇,遂上岸过桥,这才发现在桥头草棚下躺着一个被遗弃的女婴。雨水正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还发着高烧。老先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请船家作证,急忙将弃婴抱回泽生堂医治。
  数月后,女婴完全康复。沈先生却发现她喉嗓间不能发出正常的声音,是个哑女。沈先生想尽办法,百治无效,心中更觉怜悯。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沈先生一如既往地奔波行医,施展妙手仁心。哑女也一天天长大,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哑女虽然不会说话,却聪慧过人,善解人意。长得更是清丽脱俗,灵秀异于常人,眉宇正中一颗与生俱来的胭脂痣仿佛珍珠般镶嵌在脸上,一颦一笑,熠熠生辉。沈先生视如己出,爱若性命,给她取名“秀儿”。
  
  2、小镇来客青年俊才
  
  1989年仲春,江南已是草长莺飞。小镇和往年一样波澜不惊。
  不知哪天,小镇郊外的桑树林边搭起一间简易的草棚,原来是邻省的放鸭人又在附近的水面上游牧鸭群。
  这天清晨,沈先生洗漱完毕,刚刚唤起秀儿生火,大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沈先生打开大门一看,一位陌生的少年正拘谨地站在门外,他见沈先生开门,少年忙后退两步,轻轻一鞠躬,操着浓重的皖北口音腼腆地说:“老伯,俺义父昨天放鸭淋雨,受了风寒,想请您开点儿药。”沈先生忙请少年进屋坐下,详细问明症状,开出药方,唤秀儿按方抓药。这才仔细打量这位放鸭少年。
  只见这少年约十八九岁,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两道剑眉斜插入鬓,高高的鼻梁,浑身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只是神情疲惫略带忧郁。
  沈先生一生坎坷,历经沧桑,一双老眼阅人无数,见这少年气宇不凡,不禁心中赞叹,暗暗为之喝彩。
  一会儿工夫,秀儿包好两帖草药,少年付了钱,谢过沈先生,匆匆忙忙离开泽生堂。
  半月后,沈先生吃过午饭,刚想小憩片刻。那放鸭少年用荷叶包了一兜鸭蛋,又来泽生堂拜谢。原来,少年取药回去后给义父服下,次天即见效,又经过半月休养已经痊愈。这次前来一是感谢,二来辞行。这父子二人明天就要离开小镇,到别处放鸭去了。
  沈先生不知怎的,自第一次见到放鸭少年,心中竟有了些许牵挂,今天听说少年即将离去,心中依依之情油然而生。此时,沈先生睡意全无,一边叫秀儿泡茶,一边和少年聊起来。
  原来,这少年出生在皖北某县,姓陈名少坤。六十年代,父母毕业于家乡的皖南医学院,后被分配到缺医少药的皖北某县人民医院。文革期间,又被调到该县最偏僻的小镇卫生院工作。后来父母双亡,陈少坤沦为孤儿。此时,陈少坤才十七岁,高中尚未毕业。在乡邻的资助下,陈少坤又熬了一年,就离开了举目无亲的出生地。陈少坤先去皖南父母祖籍寻亲,结果物是人非,亲戚多已迁移或谢世,最后只得四处流浪,到处漂泊。两年间先后在河南、山东境内谋生。后来又回到皖南,幸遇一个叫涂来福的放鸭人。涂来福年近四十,因家中贫穷人又老实,至今光棍一根,见陈少坤年少孤苦,无依无靠,遂发善心收其为义子,携少坤漂流在江浙一带,以放鸭为生。
  沈先生听完少坤家世,感慨万千,唏嘘不已,秀儿的眼中早蓄满了泪水。沈先生沉默片刻,联想到自己一生荣辱,如今年老体衰,泽生堂后继无人,秀儿年幼……不禁心绪难平。忽然,他心中一动,抬头定定地看着少坤,说:“阿坤,你这样随义父漂泊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少坤茫然地摇摇头。
  沈先生试探着问:“你父母都是医家出身,你想不想子承父业?”
  少坤双眼一亮,随即又黯然地说:“我现在身不由己,哪里还敢奢望……”
  沈先生心头一喜,急切地说:“你如果愿意,可以留在泽生堂,我收你做个关门弟子吧!”少坤一愣,慌忙站起,说话竟然语无伦次:“那……这……是真的吗?我……再问问义父,可好?”
  沈先生点头一笑,说:“好,你和义父商量商量吧!”
  第二天傍晚,残阳如血。陈少坤在义父的陪同下,拎着一个小行李卷,背着一把二胡,走进了泽生堂。放鸭人涂来福一脸憨厚,把少坤托付给沈先生,一个人依依不舍地回到鸭棚。陈少坤目送义父孤零零的背影渐渐远去,回想起一年多父子俩相处的日子,心里十分难过……
  从此,陈少坤留在泽生堂拜师学医。少坤非常珍惜这次机缘,整天沉浸在浩如烟海的中医古籍经典之中,如饥似渴。沈先生更是悉心栽培,手把手地教导少坤分阴别阳,把脉辨证,理治方药、切铡炮制,可谓是倾囊相授。师徒二人呕心沥血,寒暑不辍。少坤心无旁骛,加上天资聪明,悟性极高,在名师指点之下很快登堂入室。
  沈先生又联系省内外名家,资助少坤负笈求学,出门交流,几年间陈少坤学业大进。
  也许是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少坤和秀儿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少坤对秀儿呵护备至,关怀有加;秀儿的心底也对少坤暗暗滋生着深深的情愫。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少坤虽然年纪不大,却怀有一身禅宗绝技——大力鹰爪功。每当夜静人稀,少坤便凝神静气,十指如钩,在月光下英姿飒爽,一双利爪呼呼生风,霸气逼人……
  少坤还拉得一手好二胡,偶尔兴起便拉上一曲。那二胡声声幽咽、如诉如泣。秀儿常常头枕在少坤的腿上,听着听着便进入梦乡。就这样,少坤和秀儿朝夕相伴,牵手而去,相依而归。
  流年似水,日月如梭,转眼几年过去了。少坤时年二十有五,几年来埋首典籍,学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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