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漂亮的婚托女
作者：李惠泉
纪晓明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邓虹会再次找到他，而且帮他追钱。他激动得一时手足无措。“菁菁，我说了你不会骗我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人，你怎么可能骗我呢？我永远坚信这一点。你看这……这，我的预言终于得到了证实。菁菁，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不是高兴你还我钱，我是高兴你做人的道德。钱没有可以再赚，道德没有了可找不回来啊！菁菁，我们还能把断了的线接上吗？你知道，我一直是爱你的。”纪晓明搓着手，眼睛明亮。
“晓明，这是两码事。”
邓虹没有接对方的目光，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伤害他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原谅我。我是特意给你送钱来的，今天晚上我就回北京。晓明，朋友一场，我劝你一句，不要随便相信人。两性之爱，是要播种、施肥，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心爱的伴侣。”她伸出手，大大方方地与他握了一下，转身而去。
“菁菁……”他喊着。
邓虹站住，但没有转过身。
纪晓明跑上前说：“菁菁，你骗我，我从你眼中看得出来，你刚才说的是假话。你还没有结婚，我也没有对象，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再来？菁菁，你知道，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三亚的夜晚留给我的美好印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样的夜晚，是可以唤起一个人一辈子的回忆的。菁菁，这段时间，我除了想你，没想过别的女人。”
邓虹再次摇了摇头。
“晓明，你是个好男人，我不配你。三亚的夜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对于你，我已经是明日黄花，虽然现在不会有人把女人的初夜看得那么重要，但我觉得，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没有得到过女人的初夜，应该是一份遗憾。所以，我决定永远不再见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太好了。”邓虹说完这段话后，双眼潮湿了。
“菁菁。”他猛地搂住她，“能让我最后吻你一次吗？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我实在弄不清楚，我不计较你的过去，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爱不比初夜更重要吗？”邓虹轻轻地推开他，看着他那对清澈的眸子，动情地说：“晓明，两性之间的情爱，永远有一个高度是不能越过的，在适当的时候，留下回忆是最好的结局。”她走上前，作了最后一次长吻。
纪晓明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那淡淡的香味缠绵在他心头，很近，又很远，久久不能离去。
九
李先进见到邓虹，犹如见到了一个怪物。
“周嫒，是你……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个阿国，害得我亏了四十多万。唉！也是自己太贪婪了，要是听你劝，我还赚了几万块钱呢。这人呀！有时候是不能太贪心的，你说对吗？”看得出，李先进活得挺好。邓虹把他拉到一边，说：“李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如果你能原谅我，我就说。”李先进大度地说：“你说，你说，不管什么事，我绝不计较。”她就告诉他：“我叫邓虹，上次那件事是骗你的，那些钱，我和阿国分了。他，我找不到了，我的那份我带来了，十五万元，我觉得我要是拿了这些钱，我良心上不得安宁，所以，今天我特地来说明的。如果你不能原谅我，要打要罚我绝不说什么。”
李先进一听她的话，更是瞪大了眼睛。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李先进，当然清楚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也觉得上次的事有些那个，但没有往深处想，怪也只怪自己有些贪心，周嫒劝过自己，自己没有听，能怪谁呢？但他却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到过，骗了人家钱还有送回来的。他长叹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的身边，感慨地说：“你叫邓虹，是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邓虹，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李先进知足了。说实在话，这几十万块钱我还没放在心上，但你这份心，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啊！”
“李哥，你骂我吧！”
李先进瞪大了眼睛，说：“邓虹，我可以告诉你，这些年来，我很少在人面前说真话。你知道，说真话的人没有一个不倒霉的。但我刚才的话，句句是发自肺腑的，我要说了半句假话，让我出门被汽车撞死。”他把邓虹从包里拿出来的钱又塞进她的包里，“邓虹，让我叫你一声妹妹吧。如果你还叫我李哥，就什么都不要说了。记住，这是我送给你的，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
这下让邓虹惊叹了。
“这……李哥，我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钱本来是你的，我今天就是来还给你的，我怎么好意思再拿回去呢？这钱我不能收。”邓虹摇摇头，拒绝了。李先进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门说：“那好吧，邓虹，你永远不要叫我李哥，你走，走得远远的。”邓虹见他真的生气了，这才默默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流着泪说：“李哥，对不起，我不惹你生气了，钱我帮你存着，你什么时候用就来找我。我……”她捂着脸，冲出了门。
“好人有好报啊！”回家的路上，邓虹念叨着。
除了纪晓明、李先进这两人留给她的印象比较深外，其他的人她大多记不住了。绝大部分是外地的，也有港、澳、台的有钱老人。如果要赎自己的罪过，恐怕永远也做不到了。而且，就算做到了，这个城市还有多少那样的婚介所，还有多少跟她一样的女人在从事着这项“职业”？想到这里，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去电视台参加《亲身述说》节目，她知道这是一档收视率非常高的栏目。
“后果，后果呢。”
邓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老板、花媚、阿国……还有许许多多的“同行”们，肯定会把她吃了。砸了他们的饭碗，他们会放过自己吗？但是，不砸他们的饭碗，天下男人的饭碗就要被他们砸了。想到这里，邓虹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她辞退了保姆，把孩子送到乡下的姑姑家，又来到房交所，把住房卖了，她要搬家，永远离开这个城市。半个月后，一切办妥了，邓虹来到了电视台。
《亲身述说》栏目组听完邓虹的讲述，惊呆了。
“邓小姐，我们被你的精神感动，我们这个城市是一个移民城市，许多人找不到对象，只好通过婚介所牵线搭桥。当然，我们不是说所有的婚介所都是这样，但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这里面存在着巨大的黑幕，我们有义务揭露它。你放心，我们会请公安局的同志到现场，法律会保护你的安全，你尽管放心好了。”栏目组知道这是一个热点节目，肯定会引起轰动。他们决定，临时取消已安排的节目，把邓虹的节目安排在明天晚上的黄金时段。他们还跟公安局、司法局、妇联等单位进行了联系，请他们派人参加。
第二天晚上七点，直播开始。邓虹的头像做了马赛克处理。主持人首先说明，为了保护谈话人的安全，隐去真实姓名，我们现在就用她在婚介所登记的假名称呼她，周可儿。
邓虹沉思了片刻，开始述说。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一个婚托，也是一个利用婚姻进行骗钱的骗子。”她说了自己的年龄，家庭状况，并保证所说的全部是她亲身经历的事情。“我是两年前看到一则婚介所招聘接待员的广告来到婚介所的。来之前，我以为来婚介所就是当红娘，牵线搭桥，我愿做这样的事情，成人之美嘛，多好。来了一个星期后，我发现来婚介所征婚的女性少之又少，同事就冒充自己是女企业家、女富婆，与应征者通电话，拉关系，我看不下去，就找老板，说这样合适吗？老板说，什么合适不合适，赚钱是惟一的目的。”
“你是怎么下水的？”主持人问。
邓虹说：“为了获取更高的利润，老板投入巨款在全国各大城市的报纸、杂志上做广告，广告词都是瞎编的，没有一句真话。”她拿出一本某省的著名杂志，说：“这里面的广告全是假的，没有一个是真的。这样，就会吸引无数的人来电话。我所在的婚介所，有九部电话，我们十个人都忙不过来。只要对方一打电话，婚介所就要对方汇出四百块钱的服务费，这是第一步，我们的行话叫‘勾单’。钱骗到手了，如果没有油水，一般通电话不过一星期，这期间我们叫‘拖单’，然后以各种借口把对方甩掉，我们叫‘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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