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1期
双玉蟾
作者:高 青
九血色玉蟾
李卫强停止了叙述,他看了姜克平一眼:“我想喝点水。”胡晓云端给他一杯纯净水,他一饮而尽。姜克平阴着脸站起来,慢慢踱到李卫强面前:“于是,你和戴美娟就暗中密谋,对刘学礼下手,是吗?”李卫强点点头。
姜克平问:“那氰化钾是从哪儿弄来的?”
“戴美娟的二哥在市化工研究所工作,那东西,是我让她去偷的。”
“你们怎么知道锡剧团办庆功宴,刘学礼会出席?”
“是方玉兰无意间透露的。事发的前一天,我们作了周密的谋划。由我利用上洗手间的当儿,打手机引出刘学礼,然后断电,让戴美娟伺机下毒。结果在断电前的短时间内,戴美娟发现池立祥那桌居然空无一人,于是,她决定提前下手,端着托盘,趁无人注意时,调换了刘学礼的酒杯。谁知,竟意外地毒死了方玉兰。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你打给刘学礼的电话说了些什么?”
“主要是借此拖延时间,问了他和方玉兰非法同居的事。”
“在大酒店你的目的没有达到,于是你在案发的第二天夜里,去了青云小区刘学礼的别墅楼,是吗?”
“是的,我去的时候,他刚进门。他前脚踏进客厅,我后脚就用钥匙打开了门。他听见了门响,愕然地回过身,我已经到了他面前。他以为来了劫贼,摸出手机就要报警,我上前一把夺下手机,说,刘大局长,别害怕,我不是打劫的。他说,你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我说,有个叫李春花的女人,你还记得吗?他居然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我随即摸出那块玉蟾,他一见抢了过去说,这是我的传家之物,怎么到了你手里?我取下自己的玉蟾,扬了一下,说,刘大东,这也是你的传家之物,它们是一对儿,对吗?这十年来,我把这块玉蟾带在身上,就是想找到你!刘学礼此时脸如死灰,额头虚汗直冒。他急切地问我,你究竟是谁?我说,我是李春花的儿子李卫强,今天我是来向你讨债的。刘学礼说,我欠你什么债?我上去狠狠掴了他两记耳光,骂道,你这个老畜牲,还装蒜!当年你糟蹋了我妈,不负责任地抛弃了她,妈去世时我只有8岁,我外婆为此哭瞎了眼,从此我受尽了多少耻辱和苦难,在人前被耻笑和嘲弄。这些年,你居然还占有了我的未婚妻方玉兰,你这该下地狱的恶棍流氓,竟然还风风光光,步步高升!刘学礼摸着被我手指划伤的脸强装笑容说,这么说,你是我的儿子。我承认我是欠了你们祖孙仨的一笔感情债。我愿意用经济来补偿。孩子,你要什么,要钱么?十万,还是二十万,不超过一百万,我都付得起。我厌恶地看着他说,你以为我失去的一切都能用钱买到吗?我妈的清白之身,方玉兰的清白之身你用什么去买!刘学礼说,那你究竟要什么?要你的命!我双眼冒火,伸手抓起那桌上果盘里的一把大号水果刀,就使劲捅了他致命的一刀,而后又捅了一刀。我杀了他,消除了现场我所有的痕迹,并带走了那把刀。”
“那把刀呢?”
“丢在别墅楼近旁的小河里了。”
“你和戴美娟选择逃逸,是不是知道我们掌握了你们某些证据?”姜克平问。
“是的。我想起自己的失误。那夜进别墅楼前,我顺手向花坛里丢了一颗烟蒂。还有,刘学礼所持有的那块玉蟾,我走得匆忙,忘记带上了。你们勘查现场发现了它,带到金沙乡下来,必定能顺藤摸瓜……”
“你怎么知晓我们到金沙乡下来的?”
“我们在东郊一家小吃店吃早餐时,是戴美娟看见了你们飞驰而去的警车。我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一个多小时后,我给方玉兰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询问你们在桑涧村的动向,她不明事由,告诉我,说你们开着车去了镇上。我一想,你们十有八九是去找我外婆了。”
“戴美娟现在哪儿?”
“在安徽广德她二姨朱文玲家。不过,明天上午,她会去我一个朋友那儿。”
“你朋友住哪儿?叫什么名字?”
“姜队,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吧。”
“我没有什么,从我跨出去的第一步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万劫不复之路。我现在异常懊悔的是,我所做的一切连累了戴美娟,我对不住她。我请求,你们对她能从轻发落。”
“根据她的犯罪事实,到时会酌情考虑的。现在有个机会,你打电话给她,让她明天一早直接到我们公安局来投案自首吧。逃亡是没有出路的。”
李卫强点点头。胡晓云递过来一个手机。
第二天早上,姜克平一干人驱车往回返。车子经过老人福利院时,李卫强向姜克平提出,要跟瞎外婆见上最后一面。姜克平想了想,便应允了。
此时的老人福利院,异常静谧。秋意渐浓的旺季,晨练的老人并不多。寝室区在东面。李卫强往东走了十几步,突然一侧身,就拔腿越过草坪,抄近道往南面疾跑。毫无防备的辛良和胡晓云先是大惊,而后便追上去。但中间已相距三、四十米远。姜克平落在后面直喊道:“李卫强,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啦!”话音刚落,只听见“嘭”地一声闷响,李卫强的头部重重地撞在那小亭子的水泥石柱上。顿时,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溅了一地,连缀成一朵花儿。
姜克平一时看呆了,摇摇头说:“怎么是这样的结果,唉!”胡晓云看见那石柱下有一个发亮的东西,走上前,拣起一瞧,是李卫强那块白玉蟾,上面沾着斑斑殷红的血。她取出一张纸巾,包起了它,不知怎的,眼眶里一下子噙满了泪,慢慢的,一滴一滴无声地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