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升官有道

作者:张红胜



正科也早就解决了,说不定还能上个副处呢。这样吧,副科的事如果不太麻烦我就不说了,等你上了副科,我在最短时间里帮你谋个正科,也不负我们当年一场。”孟盛观听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老陈在单位活动得更加频繁了,和谁见了面都是笑嘻嘻地称兄道弟,并当面许愿请客,日后再行办事。他不知道孟盛观也在暗暗活动,甚至鼓励孟盛观等他上去后就接了他的班,重干老本行,上升也快些。孟盛观嘴上含糊着,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却是老虎吃天,无从下手。傅国才听了,更是气得捂肚翻肠,大骂老陈心狠手辣,更加靠近孟盛观。他给孟盛观分析形势说:“别看老陈现在嘴上抹蜜,其实他是口蜜腹剑,平时仗着自己是办公室主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却想起老百姓了。这就叫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他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你也别着急,该怎样还怎样,越在这个时候越要保持低调,下面的工作由我来做,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千万不要卸磨杀驴啊!”
  孟盛观紧紧拉着傅国才的手,使劲地点点头。
  
  他脑子里在不停地想:我是不是那星夜赶考的书生,将来会不会也是这样……
  
  孟盛观似乎高兴得太早。就在省报把他的文章登出来的第二天,常部长找他谈了一次话。
  “文章写得不错,连省报都用了,不简单。”常部长说,“不过,今天我找你来,不是讨论这篇文章,主要是说说你的进步问题。今次推选提拔干部,县里指标是有数的,如果推不上去,你有什么想法吗?有什么打算?”
  孟盛观听了,心里一沉,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完了,肯定完了。这不和中央三台那个“星光大道”节目一样吗?他就是那个台下练了十年功的选手,刚进入第一关就被淘汰,而常部长就是那个主持节目的“老毕”,在谈笑中把你体面地送下这个人人向往的大舞台。也是,除了这个充满同情心和有点儿相同爱好的主持人“老毕”外,自己对其他“评委”一个也不认识,也没有积极去拜访,才艺表演怎能有个好成绩?罢罢罢,命里要有终会有,命里没有莫强求。与其挥泪下舞台,何不潇洒走一回?想到这里,孟盛观抬起头,平静地向常部长说:“上不去,说明我还不成熟,还不能经受住组织和领导的考验。我会对照自身找缺点,加强改进赶上去……”
  常部长点点头。
  孟盛观心灰意冷,单位也没去,就直接回家蒙头躺下了。在常部长面前他是强忍着悲伤,嘴上虽然那样说,心里却已经痛到了极点。
  单位会议室黑压压地坐满了人。人们都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的喜笑颜开,没当回事,有的一脸凝重,心事重重,大多数却是漠然置之,麻木不仁。对于干部的选拔,大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是“下面送送(钞票),领导动动(嘴皮),组织走走(过场),群众笑笑(上任)”。大部分人都知道老陈已经把“货”上足了,关系跑“硬”了,只等“戴帽”了,所以许多人干脆来个顺水人情,喊着让老陈请客,不请就不给划票。老陈开心地笑着,满嘴应承。孟盛观虽然心里万分难受,但表面上还得装出豁达高兴的样子,与同事们打着招呼。有人喊着:“老孟,我们也给你划票,你请客不请?”他立刻满脸堆笑,连声说:“好好,划不划都有份儿。”众人大笑,有人说这老孟是不是给气糊涂了。
  会议进行了两项内容。一是正式宣布申副局长提前离岗,局里聘请申副局长为顾问,当场颁发了聘书。申副局长作了最后的讲话,表示要服从大局,为新人让路,为单位领导班子输入新鲜血液作贡献。孟盛观发现申副局长在讲话时,时不时把眼光投向自己,满是信任和希望,就急忙低下头躲过了。
  那天常部长和他谈话后,他没有告诉申副局长和傅国才。自己虽然已经失望了,但他不想让申副局长和傅国才失望,虽然这只是迟早的事,但是能迟一天就迟一天吧。他也曾经想过用其他办法来破坏对手的形象,进而达到打倒对方的目的—要不上就都不上,即使你上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或者就是上了也是跌跌撞撞、万分艰难。但如果那样做,即使保密得再好,也难保不露馅儿,以后怎么在这单位、在这小城、在这社会上做人?况且这样做根本不是他孟盛观的风格。他是农民的儿子,忠厚的传统观念在他的脑子里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一下难以刨掉。他虽然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进行突围,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虽然也知道现在官场的黑暗,但他始终想用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去公平竞争,而绝对不会使用背后下手的小人行径。妻子美云,包括他的初恋情人郭海燕对他的人格是赞赏的,这也是他能赢得她们芳心的核武器。经过几天的反思,他慢慢有些想开了。所以,他对今天的干部推荐考察之事就看得比较淡,放得比较开,与紧张而忙碌的老陈相比,他神情稳重,好像已经十拿九稳。
  接下来的议程就是推荐两名副科级干部。坐在一旁的傅国才向他眨眨眼,他还了他一个微笑,盯着推荐表略略思考了一下,就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和老陈的名字。
  统计票数结果显示,他和老陈平分秋色,一票不多,一票不少。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少写老陈一票,那自己就在民主推荐方面占了上风,上面领导也许会重新考虑。如果两人都上,那当然更好。如果两人之中只上一个,那么老陈就有可能胜出。可现在已经白纸黑字不可更改,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成事在天,听天由命吧。倒是老陈对这个结果大大吃了一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孟盛观才是真正的对手,看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还要下大劲啊。
  那天在“青云楼”,宣布离岗的申副局长喝得大醉,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后来干脆敲着碟儿唱:“有人告老还家乡,有人星夜赶考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太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众人都说,这家伙真是醉了。老陈只是冷笑,孟盛观却很清楚申副局长的苦衷。他看着平日严肃威风而现在嬉笑无常的申副局长,脑子里在不停地想:我是不是那星夜赶考的书生,将来会不会也是这样……
  
  指尖留存着的女人体温,把他的思绪又一下子带回了十几年前那段美好的时光……
  
  这天下午,江美云刚走出校门,就接到孟盛观打来的电话,让她到“青云楼”吃饭。以前孟盛观很少带她外出吃饭,她也厌恶那个虚情假意、推杯换盏的场合,现在突然让她前去,莫不是有好事,莫不是他副科的事弄成了?
  来到“青云楼”推开门一看,人还不少呢!云雾乡党委书记蔡白康、退下来的申副局长、丈夫单位办公室的那个副主任傅国才,还有妹妹美仙也居然在场。申副局长说:“就等我们的局长太太了,快坐快坐。”美仙一阵风似的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有些矫情地说:“姐,怎么也得来给我们捧个场吧。”傅国才则大大咧咧地说:“嫂子,今天可是一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儿都已成啊。”蔡白康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她笑笑:“对不起,各位久等了。”
  各就各位坐定之后,申副局长说:“我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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