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复仇者之死

作者:汪根发 汪闻茗




  但杜义胜的回答使他们大失所望,他并不认识杨峰。当时,一个来这儿用餐的顾客手机没电,借他的手机打的电话。
  李赫兰问:“那位顾客借用手机和对方说了些什么?”
  如果杜老板回答说没听见,那肯定是假话。一个陌生人向你借手机打电话你不可能不在身边。这也是刑警考察证言真伪时形成的一种习惯性诘问方式。
  杜老板回答说:“好像是举报古坦乡偷割国家光缆的事情。”
  “顾客是男的女的?”李赫兰问。
  杜老板回答:“男的。”
  “有什么特征?比如特别高大、三角眼……”
  “没什么特征,”杜老板想了想,说,“这个人黑瘦,身板精灵,对,喜欢竖拇指,还喜欢喝啤酒,而且不用撬,用大拇指和食指启瓶盖。紫阳市口音,对了,如果这也算特征的话,就是吃鸡不吐骨头,那吃相可怖得很……”
  月亮湾在都市人的眼里有点儿仙气。
  河水好宽、好清、好亮,急匆匆地从远处流来又急匆匆地流向远处。经过这里时好像是留恋这一片片茶树、一簇簇茶花,犹豫了一下,便有了这一片宁静的水湾。
  杜老板的酒店就在河边。李赫兰蹙紧眉头在河边沉思,她根本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碧水、蓝天、绿树。袁宫道见了,笑了笑对她说:“李队,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在想那个吃鸡不吐骨头的男人?”
  李赫兰苦笑一声:“我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袁宫道说:“这个人好找。”
  李赫兰问:“咋找?”
  “不用找!”
  “不用找?”
  袁宫道说:“你要找的这个人就在我们公司,外号叫黑豺,听人说他吃鱼吃鸡都不吐骨头。彭头儿没死时他是彭头儿的外围保镖。”
  “马上找他来问话!”
  “没用。”袁宫道说,“让黑豺开口不容易,他对付你们警察很有一套。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始终不开口,你神仙难下手。不过,我有办法对付他,让他这头死猪变成活猪。”
  “死猪变活猪?”
  “对,我告诉你一个诀窍。”他凑近她的耳边,说得李赫兰连连点头。
  “鱼!好大的鱼!”李赫兰忽然指着浅水滩逆流而上的青鱼叫起来。
  李赫兰脱掉警服,除下警帽。河风一起,她那满头秀发将无尽的阴柔之美,飘逸在河湾边。
  袁宫道看呆了,没想到脱掉警服的李赫兰更俏丽婀娜,且多了一分女人味。真是秋水如神,伊人似玉。
  “喂,发什么呆,下来抓鱼哇!”李赫兰向他招手。
  一群群青鱼和鲫鱼争先恐后地抢滩而上,搅得水花一片。两人都瞅准了一条大约三四斤重的青鱼,双双按下去。青鱼凌空一纵,两人急忙向空中抓去。李赫兰抓空了,袁宫道抓住了,实实在在抓住了。李赫兰“啊呀”一声,脸如绽放的桃花。他抓住了女人最不该抓的地方,那被水浸湿的单衣一下子印出了丰满的胸部。
  袁宫道触电般缩手。那柔软似面、温润如玉的感觉留在手上,好不激动。一股激烈的痉挛从手指尖传遍全身,尴尬与兴奋、自责与神往在他身上迸涌交汇……
  李赫兰转过身假装看什么,顺势拢了拢头发。她发现一条鱼钻进了石缝里,俯下身,把手伸进去。不一会儿,李赫兰对袁宫道叫道:“我摸着一条鱼了!”
  袁宫道好不容易恢复原状,问道:“是什么形状的?”
  “扁扁的,无鳞,滑腻腻……”
  袁宫道慌忙叫道:“啊,桂鱼,快撒手!”
  李赫兰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说:“桂鱼?野生桂鱼在市场上可是寸鱼寸金。”她抓得更紧了。
  没等袁宫道说出桂鱼的厉害,李赫兰就发出一声惊叫,“哗”的一声蹦出水面,甩着流血的手叫道:“蛇!蛇!”
  袁宫道说:“哪里是蛇,是桂鱼的脊刺刺的。桂鱼的脊刺坚硬,像锯子一样,据说可把蛇锯成几段……”他捧起李赫兰的手,只见手掌心鲜血汩汩流出。他俯首用嘴吸她的伤口。
  一个是因疼痛失去敏感,一个是关心之切,两人越靠越近,李赫兰的胸部触碰到袁宫道的脸,软酥酥、温丝丝……
  李赫兰突然一甩手叫道:“你——大王八!”
  袁宫道一愣,以为是李赫兰骂他,慌忙抬起头,只见李赫兰一个箭步跃去,双手往水草丛中按去,抓起一只河鳖。又肥又壮,足有八斤来重,四足乱挣,是只老王八!
  “好兆头,捕兔抓着鹿,摸鱼捉着鳖!”
  李赫兰说:“你是指我意在鱼而抓到的却是一只王八?”
  袁宫道说:“难道你不是来抓王八的吗?因果方圆,化腐朽为神奇,转烦恼为菩提。”
  李赫兰一愣,随即顿悟,跳上车,一踩油门,车子“噌”地绝尘而去。
  袁宫道闭上双眼,老牛反刍一般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这个女人真迷人!”有生以来,袁宫道第一次感到有个女人让他抓心挠肺。
  
  黑豺被带进了刑警大队审讯室。审讯室里只有李赫兰一个人。
  黑豺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李队,是审讯我吗?”
  李赫兰说:“别敏感,审讯犯人哪有这么客气的。我们只是请你来印证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3年前的4月18日那天,你去过月亮湾土鸡店没有?”
  黑豺听了一愣,随即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说:“你在大街上随便找100个人来问,3年前的某一天,他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一件什么事,我保证100个人里头没有一个可以回答出来。”
  “那天你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黑豺说,“你别老是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
  “你这个人本来就让人狐疑。”李赫兰说,“你别把刑警队当作傻瓜,我们是干什么的?打猎的。狐狸只要一露头,凭感觉就知道。这是职业敏感,知道吗?”
  “那我告诉你,3年前的4月18日我没去过月亮湾土鸡店。”
  “可有人指证你那天去了土鸡店,还用了餐,借用了杜老板的手机。”
  “3年前的事他咋记得这么清楚?一定是你们刑警队用钱收买的。”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你看看你自己,怎么跟猪一样窝心窝肺。那天是你用杜老板的手机向当时的刑警大队长杨峰报案,而杨峰和你会面后,不满两个小时就出了车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说不记得呢?”
  “你的意思是我谋杀了杨峰?”
  “你最起码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
  黑豺沉默了。李赫兰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你那天的行动,杨峰临死前只跟你接触过……”
  黑豺默不作声地脱下衣服,蓦地挂在墙角的视频探头上,他阴沉着脸,操起挂在墙上的警棍对准自己的左手背狠狠地砸下去,一下,二下,三下……黑豺的手顿时血肉横飞。
  李赫兰吃惊地叫道:“你要干什么?”
  黑豺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变白,白里带青,那双眼睛带着一种拒绝与人沟通的隔绝感。
  黑豺放下警棍,用抹布抹去警棍上的指纹。掏出打火机,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咔嗒”一声点着了,他调整一下阀门,火焰倏地升高。黑豺看了一眼李赫兰,见李赫兰按着台灯正注视着他。他冷笑了一声,眼前这个女人以为他会攻击她。黑豺将打火机的火焰移近左腕。
  “你别干傻事!”李赫兰上前劝阻。
  “你别拦我。”黑豺说着把火焰凑近皮肤。
  房间里顿时弥漫着皮肉被烧焦的气味,由于火焰剧烈,皮肤像蜡烛一样发出“嗞嗞”的响声,皮肤油也一点一点往下滴……
  “你要自残吗?”李赫兰责问他。
  黑豺面肌鼓胀起来,望着手臂上升起的一缕缕青色的油焰,说:“我为什么要自残?是你们警察用警棍和火刑对付我!”
  李赫兰冷笑了一声,说:“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想说实话!”
  黑豺“咔嗒”一声熄灭了打火机,用抹布抹去上面的指纹,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你奈何不了,一是不要钱的,二是不要命的。我既不要钱,又不要命,你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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