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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者之死

作者:汪根发 汪闻茗




  李赫兰说:“有文化些好不好,人家跟你说正经事。”
  “啊呀,不对,我感觉有一个地方脱节。”袁宫道拍了一下后脑勺,说,“你不会没有老公吧?孩子的爸爸呢,出差还是在外地工作?若是让他碰到我晚上睡在你的屋子里,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李赫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丈夫已死了三年了。”
  “病死的?”
  “不,查案时因车祸而死。”
  “你丈夫也是警察?”
  “他是紫阳市前任刑警大队长。”
  袁宫道失声叫道:“杨峰大队长!”
  李赫兰惊愕道:“怎么,你认识他?”
  袁宫道一愣,说:“杨峰大队长是紫阳市的总捕头,我怎么会不认识呢。车祸怎么发生的?”
  李赫兰痛楚地说:“那天下大雨,警车因道路坍塌而坠入大鄣山水库。”
  袁宫道好像触及到什么,皱紧了眉头,脸上的皱皴抽动了一下,露出怀疑神色问道:“即使车子落水,杨队也应该可以打开车门逃生啊?”
  “在车子落下时,他因受到震荡而昏了过去。”
  “是法医的鉴定?”
  李赫兰点点头,说:“车子打捞上来后,车况良好,他系着安全带,车内并无明显挣扎痕迹。”
  袁宫道站了起来,把手背在身后,紧紧地盯着李赫兰没说话,盯得李赫兰毛骨悚然。过了好长时间,袁宫道才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问她:“李队我问你,杨队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很好。”
  “应急应变能力呢?”
  “很好。”
  袁宫道点点头,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那么,这很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谋杀?”李赫兰感到整个人开始往下沉。
  自己是刑警出身,当时为什么就没有这种异样感觉,是不是太相信组织的结论了?“你怎么肯定是谋杀?”李赫兰不愿相信。
  袁宫道说:“凭我的直觉!既然杨队身体一向很好,又受过很好的训练,这不是谋杀又是什么?”
  袁宫道这种耸人听闻的推论,着实让李赫兰心惊肉跳。袁宫道接着问:“你丈夫当时查什么案子?”
  李赫兰想了想,说:“好像听他说过,是查一起自卫还击战中的黄金案。”
  “黄金案?”袁宫道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怕,“可不可以把杨大队长调查的案卷拿来给我看一下?兴许我能给你理出一点儿头绪。”
  李赫兰犯难地说:“这违犯刑警纪律。”
  袁宫道说:“你要相信佛,就什么都有罪,生下来就有罪;你要信守纪律,那两辆奥斯汀就得还给我,我现在也不会和你吃骨汤面。以你的刑警职业敏感和查案子的阅历,现在应该知道,杨大队长不是死于车祸,你难道不想为他讨回公道?谋杀者不按规则出牌,你却顾忌警纪。打擦边球总可以吧?你把案卷拿回家,我不过是偶然看了而已。还有,这起谋杀案的调查你必须暗中进行。能谋杀一位刑警队长,而且把谋杀掩盖得形迹全无,这个人的能量一定比你我大得多……”
  李赫兰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对袁宫道说:“鲁局有事找我,我得马上赶去局里。”
  
  第四章 巨额黄金埋祸根
  
   “太白桥拦车杀人案调查得怎么样了?”鲁天见了李赫兰,劈头盖脸就问。
  鲁天刚当上市局一把手时的美妙感觉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旧案新案的缠绕,局里微妙的人事关系和大会小会的烦恼。竞选局长时,局里一位老资格领导曾对他说过,公安局头一把交椅难坐。公安局长在政界算个啥?算个球呗,一只让人踢来踢去的球。辛苦加上心苦,貌似风光,实则风高浪急。
  李赫兰说:“查清了。这个案子只是一般民事纠纷案,根本没杀人。桥头的血迹是化工颜料。”
  “是谁干的?”
  “蓝鸟公司。”
  “蓝鸟公司?”鲁天感到这个公司的名称似曾相识。
  “你难道忘记了?”李赫兰提醒说,“三年前,长滩沙场竞拍那天,你还因嫖娼事件扣押了蓝鸟公司的郭老总。”
  鲁天一拍后脑勺:“记起来了,把他抓起来!”
  李赫兰问:“用什么罪名抓?”
  鲁天说:“扰乱社会治安罪。”
  “抓虎容易放虎难。”李赫兰掏出一张照片说,“赣东北机场是他投资的。这是我省的重点项目,这张照片能说明他的政治能量。”
  照片上,郭总春风得意,和他一起合影的是省委书记,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即使国家主席的儿子也不能胡作非为,姓郭的凭什么在市级公路上非法拦车?”鲁天气愤地说。
  “凭他掌握的证据。”
  “什么证据?”鲁天盯着李赫兰。
  李赫兰说:“鲁局,你忘了?三年前你以嫖娼理由拘押他,致使他失去了竞标机会,他能不耿耿于怀?他早搜集了长滩沙场投标竞拍的内幕。我要是把他抓起来,他的律师就会把内幕在法庭上公开。到时,你怎么向崔市长交代?”
  鲁天有些不服气:“总不能让他无法无天。”
  李赫兰说:“此时的郭总非彼时的郭总,他若在省委书记前告你和崔市长一状,你担得起责任吗?何况那次你确实是错押了他。你不是常指示我们要多用智慧,少用权力吗?抓还是不抓,你定夺。”
  鲁天犹豫了一会儿,底气不足,说:“以和谐为重,能不抓就不抓吧。”
  突然,一只蚊子叮在他的脸上,鲁天“啪”的一下打过去。打空了,蚊子飞了。鲁天沮丧地说:“妈的,局里的蚊子怎么如此横行霸道!”
  李赫兰说:“鲁局,你难道没听过政工科长在生活会上给蚊子下的政治结论吗?‘我们这儿的蚊子多得像北京的处长,精明得像上海的股崽,凶得像南昌的的哥,个儿大得像东北的混血仔,吸起血来像山西的煤矿老板。’”
  李赫兰一走,鲁天抚摸着被蚊子叮咬的肿块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说过“多用智慧,少用权力”这句话,他说不出哲学味很浓的话。还有,刚才那首关于蚊子的打油诗是不是另有所指呢?这个漂亮的女人真聪明,和领导意见相左时就绕圈子,绕得你云里雾里迷失本性,入了她的道,还以为自己是个高明的领导。
  城市的晚上总是这样闷热。李赫兰辗转不眠,当她翻阅丈夫死前所调查的案卷时,竟发现材料语焉不详。难道丈夫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袁宫道犹如一个黑洞,他的出现使得李赫兰的正常生活瞬间出现了紊乱。她在侦查上的自信、聪灵、敏悟……统统都失去了,好像一台运行良好的电脑“嚓”的一下,没来由地死了机。她在这点上感到不解、疑惑、迷茫,刑事侦查她是内行、高手,只要有一点儿犯罪的飘丝触碰到她的天线,就会显示出影子。可丈夫被谋杀了三年,她竟毫无知觉,还认为是正常车祸。
  可怕的麻木!李赫兰干脆起床再次翻阅案卷。
  忽然,她看到一份中国特种兵的检举材料。她心里蓦地一震,鬼摸头了!她从局档案室里拿来时,肯定没有这么一份材料。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眶,难道是自己得了健忘症?看了看材料,没有编码,肯定是有人将此材料塞进来的,她无暇多想,仔细地看了下去。
  她的内心发生了剧烈的裂变,如果这份检举材料是真实的,如果袁宫道的推理成立……
  窗外的月光被一片乌云遮住,黑暗顿时把她吞噬。一阵不寒而栗的恐惧在她内心深处扩散。
  她闭上了眼睛,感到灵魂离开了躯壳,飘游到了1979年那片枪声密集的边境丛林中。
  
  山,山,还是山。
  绿色莽林,逶迤绵亘,重重叠叠,哪里是头,何处有边?
  春排长带着穿插班一头扎进了某国深山腹地——雷尖谷。那里驻有该国人民军精锐第3师的师指挥部。穿插班一共11人,任务是开颅术——摧毁师指挥部,使其失去中枢神经,不战自乱。
  天已大亮了,情况却不妙。春排长再一次查看地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穿插班离开国境线足足两天了,居然才在地图上挪动5厘米多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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