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红尘恩怨

作者:黄 凰




  徐月秋轻轻放下碗,知道坏了。龙光华光知道她出去上课,却并不清楚在哪家上。她也没说,不想说。
  果然,龙光华放下筷子,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头低垂着,半天才说:“月秋,原来你是在金卫革家上课?你怎么没告诉我?”
  龙啸天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接嘴说:“不是金卫革,是金钟。”
  龙光华不看他,声音低沉地说:“那是他以前的名字。”
  龙啸天这才发现气氛突然间变了,父母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不禁愣住了:“你们以前就认识他?那个金……金……金卫革?”
  徐月秋笑笑说:“吃饭,吃饭,以后再说。”
  但是,谁也没心思吃饭了。
  夜里,夫妻俩躺在床上,谁都没有睡着,可谁也不说话,就像他们平时为家务事生气了那样。这回是徐月秋先开口,她讲述了自己到金家教钢琴的过程,内疚地说:“对不起,光华,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家,要是事先知道我绝对不会去的。”
  龙光华不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徐月秋小心地说:“时间都过去三十多年了,什么样的恩恩怨怨也该了了。卢飞燕也老了,身体不好。她还问起你呢,说当年是她对不起你。”
  龙光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一夜,龙家夫妻一夜未眠,是重新泛起的往事让他们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4
  
  几天来,龙啸天加紧了对红光机械厂的收购事宜。
  有老板在后台运作,事情办起来还是比较顺利。关键是在如何安置那一百多个下岗工人的问题上,他和老板之间意见有分歧。老板说他可以通过对上层关系的疏通,把那些工人推到民政部门去。龙啸天一听,这话不是跟金剑虎的思路一样吗,自己如此坚决地不跟金剑虎合作,就是讨厌他对下岗工人的冷漠态度,可是现在老板的口气和他却如出一辙。
  龙啸天的想法是先把那些工人接收下来,进行培训。下一步小区开发建设起来后,需要大量物业管理、维修服务等方面的人员,那些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又为政府减轻了负担,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只是自己公司要多费些精力。
  老板见龙啸天如此固执,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由他去努力。
  而市政府李波那里,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天平开始向龙啸天这边倾斜,只等批文下来,签协议、办各种手续,就可以进入设计施工阶段。
  金剑虎从各个渠道得到的消息,都对他的公司不利,有些急了。看来父亲的影响力,随着他的退位已经大大打了折扣。
  这天父亲告诉剑虎,他有一个老部下在郊区某县任县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关系一直很好。如果剑虎愿意,可以到这个县去开发几个住宅小区,有县长大人的关照,业务发展一定不会错。可是剑虎心里有气,不愿意这么轻易地就从龙啸天手里败下阵来。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他婉言回绝了父亲的建议,说自己要好好想想,和公司里的人商量后再作决定。
  金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点点头说:“也好。但是,你也犯不着和那个龙啸天较劲。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过去老朋友的孩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只是他那个人个性太倔,有点儿像他父亲龙光华。”
  
  第四章:惊天揭秘
  
  1
  
  金麦子又做恶梦了,梦见母亲背着年幼的自己,奔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两旁尽是陡壁悬崖,还有黑黝黝的山林。麦子心里充满恐惧,紧紧贴在母亲背上,大气都不敢出。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喃喃轻语:“麦子乖,麦子不怕,有妈在呢!”
  母亲的安抚让麦子的恐惧减轻了不少,母亲的背就像一只温暖的摇篮。
  可是,那只大手又出现了,它从母亲背上一把抢过麦子,凶狠地把母亲推向无底的深渊。母亲凄厉的叫声在山野间回荡:“孩子,我的孩子——”
  “妈——妈——我要妈妈——”
  麦子猛地从床上惊起,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她没办法再入睡,就从抽屉里找出包烟,点上一支,静静地坐到天明。
  第二天在饭桌上,金麦子对父亲说:“爸,我想回趟正县老家,去给母亲上坟。我老梦见她。”
  金钟看看女儿的脸,担心地说:“麦子,你脸色不好,应该去请中医调理一下。”
  金麦子说:“您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
  卢飞燕插嘴说:“中医好,我这一阵儿就在吃中药。你要看病我可以给你推荐省中医院的一位老医生,人家是祖传名医,轻易不给人看的,要预约。”
  金麦子淡淡一笑,不想接她的话。
  金钟说:“麦子,你想给你母亲上坟是应该的,只是现在又不是清明,上的什么坟。以后再说吧。你身体不好,出远门我们也不放心。”
  金麦子不说话,玩着手中的筷子。等卢飞燕放下碗离开饭厅,她才问一句:“爸,您还记得我妈妈吗?您是不是都把她忘了?”
  金钟愣了一下,笑笑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妈妈,她虽然是个乡下女人,可长得很漂亮,你就像她。只是她命不好啊,没福气!”
  “她怎么没福气?您告诉我。”金麦子追问着。
  金钟忙说:“不说了,不说了。人都死了几十年,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你要上坟,等清明节的时候,让剑虎派车送你去。”说完起身要离开饭厅。
  金麦子突然又问了一句:“爸,我妈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金钟的背影颤抖了一下,呆在那儿。声音沉缓地说:“你妈是生病死的,都那么多年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
  金麦子说:“我总是在梦里看见她,她好苦啊!总叫我的名字,扑过来要抱我,却又被一只大手推开。我想不明白这梦到底预示什么?或者我妈要告诉我什么?”
  金钟长叹一口气:“麦子,你的精神真的不太正常。你要注意休息,个人问题也要尽早解决。我看那个蓝长江人不错,是真心对你好,你不要再错过他了。当年的事,是爸爸对不起你,拆散了你和那个同学。现在爸爸很后悔啊!”
  望着父亲的背影,金麦子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听父亲说出对不起自己的话。父亲老了,头发花白,走路也有了老年人的步态。这让她心酸,拿不准该不该就这么原谅他了?
  下午和蓝长江见面时,金麦子的情绪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脸上闷闷地显出些不开心。这个蓝长江很有韧性,一直很有信心地追求她,全不顾她反应冷淡,似乎想用热情来化解她这块坚冰。慢慢地,金麦子也觉出了他的好,他为人真诚、坦率、有责任心,身上很少有商人的唯利是图。每回来医院接她,都会把车停在大门外,自己走着进来,一点也不张扬。渐渐地,两个人每星期见一两次面,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像一对老朋友似的。
  今天两人在一家茶室里见面。蓝长江穿了身休闲装,没有开车,竟然一路走来。没人看得出这是一个身家过千万的老板。他看看金麦子的表情,微笑着说:“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又遇上什么刁蛮的病人,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听听,别憋在心里难受。”
  金麦子觉得自己的表情是严肃了些,就笑了笑,低下头品茶。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感觉蓝长江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很想把自己心里关于剑虎身世的困惑告诉他。这件事像块巨石,把她的心压得沉甸甸的,又没有人可以分担。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而且他和剑虎又是好朋友,这样重要的大事告诉他,合适吗?这么一想,心里就七上八下地犹豫着。
  想了半天,麦子决定编个故事给他听。她小心翼翼地说:“我遇到了一件为难的事,说出来你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不过这不是我的事,是我一个好朋友家的事。”
  蓝长江点头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于是,金麦子就把由剑虎血型引出的身世之谜,编到了一个莫须有的朋友身上。
  蓝长江听得很认真,几乎没有打断过她。听到最后才发出一声长叹:“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生活中真有这样的事!”
  金麦子讲出故事后,心里轻松了些。她说:“她好为难哦,这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着,又没有人可以讲出来,人都瘦了好几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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