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拉德纳短篇小说精选

作者:林·拉德纳




  弗兰克非想知道是谁耽误了我那么久,我跟他说是我很认识很久的一个小伙子,是我很好的朋友,也是世交。弗兰克吃醋了,一个劲儿盘问我,直到我觉得快疯掉了。他很认真,有点生气,脾气也不好,我就打消了跟他说实话的念头,等到别的时候,他情绪好点的时候再说吧。
  我下午跟弗兰克打高尔夫,昨天晚上我们开车兜风去了。我想早点睡,因为我答应过沃尔特和戈登给他们写长信,可是弗兰克不肯带我回来,除非我明确地说一个十二月的日子。我最后跟他说十号,他说要是我肯定那天不是星期日的话就那天吧,我说我得查一下,但是事实上,我知道十号是星期五,因为我和沃尔特商量好我们星期六——十一号结婚。
  今天又重演了一遍,又收到两份夜间电报和芝加哥打来的一个长途电话,跟弗兰克打高尔夫、开车兜风,还有屋里都是鲜花。可是明天我要跟弗兰克说了,我要给戈登写封长信,也跟他说,因为真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透不上来气了,我活不下去了。
  
  7月21日
  昨天我给戈登写了信,可是一点也没说沃尔特的事,因为我想这种事不应该写到信里。等他到了纽约,我就可以告诉他了,那样我就能确保他听了不会太难接受,我能向他保证我跟他永远是朋友,也让他保证不要做任何傻事,但是如果我写信告诉他,就根本不知道他会怎样做,没人在旁边呢。
  我还没告诉弗兰克,因为他不舒服,他被晒得很厉害,疼得几乎打不了高尔夫,也跳不成舞,我想在我告诉他的时候,他的状况最好,可是不管他是不是一切都好,明天我真的必须跟他说了,因为他真的打算跟我们一起坐星期六晚上的火车离开这儿,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生活真是没指望了,却又可以这么精彩。比如说,要是我能先嫁给弗兰克,嫁给他五年的话,那该美上天了。他会带我去好莱坞,没准儿我们可以跟诺曼•克里、杰克•巴里摩尔和巴斯特•科利尔、马里恩•戴维斯、洛伊丝•莫兰(注:诺曼•克里(1984—1956)、巴斯特•科利尔 (1902—1987)、马里恩•戴维斯 (1897—1961)、洛伊丝•莫兰 (1909—1990)和杰克•巴里摩尔一样,均为美国电影演员。)一起参加派对呢。
  满五年后,弗兰克可以去从事新闻业,写小说,我才只有二十三岁,可以嫁给戈登,他会准备好再来一次环球旅行,看到什么,他能比那些才是头一次看到的人解说得更好。
  我和戈登过满五年再分开,到时候我会是二十八岁,我知道有很多女的到二十八岁才第一次结婚,不过我想那不能怪她们。到那时我会嫁给沃尔特,因为毕竟他才是我真正爱的,想大半辈子都跟他过,等我到了那么老的时候,不会在乎他会不会跳舞。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像耐特姑父和朱尔姑姑一样老。到了他们那岁数,能做的只是在舞池里一瘸一拐地跳,我当然也不想跳舞了。可是有沃尔特作伴真是太棒了,我们会喜欢做同样的事,会做朋友,也许我们会开始养孩子。
  但那都是不可能的,尽管要是大人们只用讲点理智,从正确的角度看问题,就不是不可能。
  现在才十点半,好几个星期以来,都没这么早上床过,可是我累坏了。弗兰克睡得早,是想往晒伤的地方抹冷霜。
  你听,日记,乐队在演奏《莱姆豪斯布鲁斯》,两年前我跟默尔•奥利佛跳舞时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我受不了了。真奇怪,他们偏偏挑今天晚上演奏这首老歌,正好碰到我一天里时不时想到默尔的时候,以前有许许多多个星期我都没有想到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这是碰巧呢,还是意味着我要再次见到他。我真的一定不要再想了,否则我会死掉的。
  
  7月22日
  我早就知道那不是凑巧,早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结果真的是。
  默尔今天要来了,来这间酒店,只是为了见我。只会有一个原因,只会有一种回答。听到他从波士顿传来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了。我怎么会以为我爱过别人?我跟他说我跟乔治•摩尔斯订了婚时,他怎么会信以为真呢?
  整整一年过去了,他还在乎,我也在乎,那说明我们一直在为了对方而等待,绝对不是为了别人。我不会让他等到十二月的,我怀疑我们甚至等不及爸爸和妈妈回来了。至于蜜月,我会跟他去长滩或者布朗克斯动物园,他想带我去哪儿都行。
  毕竟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惟一的。我什么也不用给弗兰克说,他看到我跟默尔在一起,会猜到的。我星期天到家后,沃尔特和戈登打电话给我时,我会请他们俩都来吃晚餐,默尔自己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俩都在场,跟他们单个在场相比,彼此只有一半伤心。
  火车准点的话两点四十到,现在几乎只剩下三个钟头了,我等不及了。火车晚点怎么办?我受不了了。
  
  冠军
  
  “矮子”凯利十七岁时,就完成了第一次击倒,被击倒的是他弟弟康尼,比他小三岁,还是个残废人。奖金为一位女士给康尼的五角钱,那位女士差些把康尼的灵魂从他孱弱的身体里撞出去。
  康尼不知道“矮子”也在家,否则绝不会冒险把赏钱放在屋里坐着最不舒服的一张椅子的扶手上,来更好地欣赏这枚钱光闪闪的有多漂亮。“矮子”从厨房里进来时,这个残废孩子用手捂住硬币,动作却不够快,未能逃脱他哥哥敏锐的眼睛。
  “你那是什么?”“矮子”问他。
  “没什么。”康尼说。
  “你这个一条腿的大话精!”“矮子”说。
  他大步走他弟弟那张椅子前,抓住盖着硬币的那只手。
  “松开!”他命令道。
  康尼开始哭起来。
  “放手,别嚎了。”年龄大的说着猛地把弟弟的手从椅子把手上拽开。
  硬币掉到了光地板上,“矮子”扑过去。他咧开薄薄的嘴唇,露出胜利的微笑。
  “没什么,嗯?”他说,“好了,要是没什么,你也甭要了。”
  “还给我。”年龄小的呜咽着说。
  “我还给你个满脸花,你这个小滑头!你从哪儿偷的?”
  “我没偷,就是我的。一个太太给我的,她开车差点撞上我。”
  “她没撞上你,可惜极了。”
  “矮子”开始要出门。残废的那个拿起拐杖,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矮子”走过去,嘴里还在呜咽。后者听到他过来,停下了脚步。
  “你最好待那儿别动。”
  “把我的钱还给我。”那个孩子哭着说。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攥紧拿着那枚五角钱的拳头,用尽全力打在他弟弟的嘴巴上。康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拐杖也倒在他身上。“矮子”站在地上倒着的那个身子前。
  “够了吗?”他说,“要么你也想这么来一下?”
  他对着他那条残废的腿踢了一下。
  “我想这下你就老实了。”他说。
  地上那个孩子没反应。“矮子”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手里拿着那枚硬币,吹着口哨上了街。
  一个钟头后,凯利太太在福克纳干洗店干了一天活后回到家里,发现康尼躺在地上,在呻吟。她跪到他旁边,喊了一二十遍他的名字。后来她站起身,脸色煞白,从家里冲了出去。天擦黑时,赖安医生从凯利家出来向霍尔斯特德街走去,经过多根太太家门口时,多根太太看到了他。
  “谁病了,医生?”
  “可怜的小康尼,”他说,“摔得很厉害。”
  “怎么回事?”
  “我说不准,玛格丽特,可是我几乎敢肯定他是被打倒的。”
  “打倒?”多根太太失声叫道,“为什么,谁——?”
  “你最近见过另外一个孩子吗?”
  “迈克尔?今天早上以来就没见过他。你不是认为——”
  “我不排除是他,玛格丽特。”医生语气沉重地说,“那个孩子的嘴巴肿着,也破了,他那条可怜的皮包骨头的细腿上有淤伤,肯定不是自个儿弄的,我想海伦怀疑是另外一个干的。”
  “天哪!”多根太太说,“我赶紧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是个好人。”赖安医生说,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快到半夜时,“矮子”回到家里,他母亲坐在康尼的床边。她没有抬头看。
  

[1] [2] [3] [4]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