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拉德纳短篇小说精选

作者:林·拉德纳




  嘿,先生,是弗兰克•M. 哈采尔的太太,她丈夫是跟孩子她娘订过婚的那位,直到我插了一杠子,把她娘抢过来,五十年前的事了!
  没错,先生!
  你可以想像她娘有多吃惊!孩子她娘告诉哈采尔太太她以前跟她丈夫是朋友时,哈采尔太太也吃了一惊,不过孩子她娘没跟她说是有多好的朋友,也没说我和孩子她娘是哈采尔去了西部的原因。但是原因就在于我们。婚约解除后过了一个月,哈采尔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过。他去了密歇根州的希尔斯代尔,当兽医。他在那儿安的家,最后娶了老婆。
  好了,孩子她娘鼓起勇气问弗兰克是不是还活着,哈采尔太太把她领到他们扔马蹄铁的地方,老弗兰克在哪儿,在等着扔。他一看到孩子她娘就认出来了,尽管已经过去了五十年,他说认出了她的眼睛。
  “哦,是露西•弗洛斯特!”他说着扔下蹄铁,不玩了。
  后来他们过来找到了我,我承认我本来会认不出他的。我跟他同年同月生,可是他好像不知怎么的更显老。首先他头发比我的更少,胡子也全白了,而我的还有一络是褐色的。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哎呀,弗兰克,你的胡子让我觉得回到了北方。看着好像下了场不大不小的暴风雪。”
  “哎呀,”他说,“我想你要是让人把你的胡子干洗了,你的也会一样白。”
  倒是孩子她娘不服气了。
  “哪儿的事!”她跟弗兰克说,“哎,查理可是有十几年没嚼过烟草了。”
  我是没嚼过嘛!
  好了,我去下跳棋那边说声我不玩了。当时就快到中午,我们说好一起去吃饭,也没什么非要这样,只是我们一定得试试第三大道上他们选的一间餐馆,这里比我们那间稍微贵了点,但是我看味道要差得远。我和她娘吃的是跟每天都差不多的饭,可是我们的账单是一块一。弗兰克的账单是一块二,他和他太太的。在我们选的那间,吃同样一顿饭花不到他们一块钱。
  吃完饭,我要他们来我们住的地方,我们都坐在客厅里,那个年轻女的让我们可以在那里招待客人。我们聊起了以前的时候,后来发现只要跟哈采尔太太在一起,除了她,别人都没什么机会开口。我听说很多女的会这样,可是哈采尔太太在我见过的女人里能占到第一名。她跟我们说了密歇根州每个人的家史,吹了半个钟头她的儿子,她说他在大急流城开杂货店,是个扶轮社会员。
  我和哈采尔能插进一句话时,我们互相开玩笑,他是个给马看病的大夫,我损他说:
  “哎,弗兰克,”我说,“看样子你挺有钱的,所以我想希尔斯代尔那边马得鼻疽病的挺多嘛。”
  “嗯,”他说,“我总算过得挺小康的吧,不过我工作辛苦。”
  “对,”我说,“我想你晚上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被叫去接生什么的。”
  孩子她娘让我闭嘴。
  咳,我还以为他们永远不回家了呢,她娘跟我很难受地撑着不睡,因为我们俩饭后通常总是午睡一下。最后他们走了,走之前我们约好第二天上午在公园见。哈采尔太太也邀请我们第二天晚上去他们那里打五百分。可是她忘了第二天晚上密歇根州协会要开会,所以直到两天后的晚上,我们才第一次打成了牌。
  哈采尔和他太太住在第三大街上的一幢房子里,除了卧室,还有个只给他们用的客厅。哈采尔太太不住口地说他们自己用的客厅,很了不起似的。我们跟他们打了牌,孩子她娘跟哈采尔打对家,跟我和哈采尔太太打。哈采尔太太打牌很糟糕,我们真的打得臭极了。
  打完牌,哈采尔太太端出一盘橘子,我们只得装作那正是我们想吃的,不过橘子在那儿,就好像年轻人留胡子,一开始挺喜欢,后来会变得看到就烦。
  第二天晚上在我们住的地方又打了次牌,对家还是一样,我和哈采尔太太又输了。孩子她娘跟哈采尔互相猛夸,说他们这两人组有多厉害,可是他们俩都知道得很清楚他们打得好秘密在哪儿。我想总共算下来,我们打了十个晚上的牌,只有一天晚上我和哈采尔太太赢了,那天晚上赢也根本不是她的功劳。
  我们到那里有两个星期时,他们邀请我们去公理会教堂做客,那是密歇根州协会举行的联谊会。有位密歇根州底特律来的姓比丁的讲了话,关于“我怎么治好了说谎的毛病”。他是个扶轮社里的大人物,说话风趣。
  一个叫奥克斯福德太太的唱了几首歌,哈采尔太太说那是美妙的歌剧音乐,可是不管到底是什么,我的闺女伊迪都能跟她说个道道,也不会这么大呼小叫的。
  后来有个大激流城来的腹语术表演者上台,然后有个四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的模仿了各种鸟叫,我悄悄地跟孩子她娘说听着都像小鸡叫,可是她捅我,要我闭嘴。
  演出结束后,我们在一间杂货店停了一下,我请大家喝饮料。等到我们最后上床睡觉时,已经马上快十点了。我和她娘本来还想去看场电影呢,可是她娘说我们千万别得罪哈采尔太太,可是我问她,我们来佛罗里达是让自己开心呢,还只是千万别得罪那个密歇州来的话匣子。
  有一天上午,我可怜起哈采尔来。两个女的约好去城里找足病医生看脚了,我在公园里碰到哈采尔,他傻乎乎地提出要跟我下跳棋。
  他主动提出来的,不是我,我想我们一盘还没下完,他就后悔了。可是他太固执了,不肯放弃,坐在那里让我下败了一盘又一盘。最糟糕的是,有一帮人已经习惯了看我下棋,全在那儿了,在旁边观战,最后他们看出来弗兰克真是洋相出大了,开始拿话损他,比如有一位说:
  “究竟谁说你会下跳棋?”
  还有:
  “你有可能玩挑圆片游戏在行,跳棋可不行!”
  我几乎想让他一两盘,可是下假棋的话,那帮人能看出来。
  好了,两个女的去公园找到了我们,我本来不想提我们瞎玩的那几盘,倒是哈采尔自己说了,承认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哎,”哈采尔太太说,“跳棋没多大下头,不是吗?”她说,“更应该说是让小孩子玩的,不是吗?反正我知道我儿子的小孩儿以前老是在下。”
  “没错,太太,”我说,“你丈夫的跳棋,也就是小孩儿的水平。”
  孩子她娘想打圆场,就说:
  “玩别的,也许弗兰克能打败你。”
  “对了,”哈采尔太太说,“我敢说他扔马蹄铁能打败你。”
  “噢,”我说,“我可以给他机会试试,只是我十六年没扔过了。”
  “哎,”哈采尔说,“我二十年没下过跳棋了。”
  “你又不是从来没下过。”我说。
  “不管怎么样,”弗兰克说,“我和露西打五百分让你们俯首称臣。”
  咳,我本来想告诉他原因出在哪儿,可是我顾及场面,还是忍住了。
  这会儿发展到他每天晚上都想打牌,我或者孩子她妈想去看电影时,我们俩就得有一个装作头疼,求天保佑别让他们看到我们溜去电影院。要是跟我打对家的能专心打牌,我倒不介意打,可是拿哈采尔的太太这样的女人来说,每过几秒都会停下来吹嘘她们在大激流城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打好牌呢?
  好了,纽约—新泽西协会宣布也要举办一次联谊晚会,我跟她娘说:
  “哎,总算有个晚上我们有理由不打五百分了。”
  “对,”她说,“可是我们得邀请弗兰克和他太太来参加我们的联谊会,因为他们邀请过我们去参加密歇根州的联谊会。”
  “哎,”我说,“我宁愿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去哪儿都拖着那个话匣子。”
  她娘就说:
  “你的脾气是越来越躁了。也许她的确说话太多,可是她心肠好,再说跟弗兰克在一起总是挺好的嘛。”
  “我想如果说跟他在一起这么好的话,你很希望你当初嫁的是他吧。”
  她娘哈哈大笑,说我的口气好像是我吃醋了。一个给牛看病的医生,吃他哪门子醋!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不得不拉他们参加了那场联谊会,我要说我们招待他们的要比他们招待我们那次要好得多。
  帕特森的莱恩法官关于商业形势讲得不错,怀斯特菲尔德来的有位纽厄尔太太模仿了鸟叫,只是要说她模仿得你能听出模仿的是什么。两个莱德班克来的年轻女的合唱了一首歌,我们鼓掌又把她们请了回来,她们给我们唱了《回到我们的山区和妈妈的家》,孩子她娘和哈采尔太太两个人眼里都有了眼泪,哈采尔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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