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牛津岁月

作者:汉弗瑞·卡彭特




  ……那是肯定的,就像风
  会从云端带来云雀的歌声,而不是雨,
  我会又一次了解欲望的意义吗;
  低坝上无知无觉的轰响之上的阳光
  也不能改变从前——无论我是什么,
  我知道这个。然而在这短暂的时刻
  我是满足的、灼热的、没有思想的……
  
  然而,他的大多数朋友都认为他是完全没有罪恶感的,就像他完全不受禁忌的约束一样。所有这些都是他让自己成为艺术家的计划之一部分。斯蒂芬•斯彭德(在牛津稍后一些时间才认识奥登)观察到:“有自知之明,完全缺乏约束和罪恶感,这对于实现他的目标是绝对必要的。”
  他当然有自知之明,或者他相信他有。他非常精通弗洛伊德的理论。他完全不会吹嘘他的性事技巧,而把这种性混乱归因于他要弥补其阴茎短小的愿望——他相信对于这一点,他已经有了一种情结。在另一方面,如果他不自夸的话,他当然就会喜欢聊聊他自己和他的朋友的风流韵事——尽管后来对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变得谨慎多了。
  在牛津的这些最初数月的混乱中,他声称他放弃了爱情。色欲,他告诉斯坦利•费希尔,是一种欲望,需要被满足;但是爱情可以被当作一个陷阱从而得以避免。不过,这当然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不是他要设法遵循的规则。大卫•艾尔斯特注意到,他总是与一些年轻男子恋爱;或者是另一些人,通常是人们难以接触到的,并且显然是异性恋的人,常常是运动员。相反地,那些准备与他发生性活动的人常常是熟识的大学生或者是他的朋友——那些他喜欢,但是对他们却很少或者不抱有浪漫情感的人。他的技巧是进入他们的房间,锁上门,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在另一些场合中,他会与火车上的某个陌生人发生性关系——“威斯坦总是能够在他去伦敦的短暂旅程中结交一个人,”他在基督教堂学院的同龄人A•L•饶斯这样写道。或者他会邀请一个朋友去他在大学里的自己的屋子,他们做性试验。一天早晨,照管他的楼梯间的“侦察员”(注:也即“监管”。)发现他和一个来自麦格德林学院的大学生同在一张床上。奥登不得不为了让这个人保持沉默而付了一张五镑的钞票——这是他几乎付不起的一大笔钱。(注:这个故事的另一种说法是奥登事先就收买了这个侦察员——而不是被当场发现——后来,他说那个经历“不值五英镑”。)
  奥登自己也十分清醒地意识到其性行为相互冲突的方面——得到满足的色欲和不能满足的爱。因为他对其称之为“对于他所珍爱的异性爱恋者的奉献……引致的伤感的颤栗”的感觉,他蔑视自己。他坚持说一种更高贵、更可取的感觉是一个伙伴对另一个伙伴的高度奉献:“那才是正确的方式,是的——在黑暗的房间里纵欲。”但是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哪种关系能够同时满足两种需求。他也不能确定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在1927年,他给一位大学生朋友写信说“在相互间的同性恋关系中,有些下流的念头仍然在我头脑里徘徊不去”。(注:有时候人们会讲这个故事——例如,A•J•艾尔在“我生命的一部分”(柯林斯出版公司,1977年,81页)写道——奥登恶毒地向基督教堂学院的权威人士抱怨一位大学教师R•H•邓达斯的行为。这个人以询问大学生的性生活和指导他们“生活真谛”的习惯而闻名。据说当奥登抱怨这个的时候,邓达斯很沮丧,他请了一年的假去环游世界。然而实际上邓达斯是在1931年休假的——那已经是奥登离开大学三年之后的事了,所以这个故事看来并不是真的。但是奥登的确给邓达斯起个绰号“第三只狒狒”——是指两只狒狒在森林空地里交配,而第三只狒狒在树丛间观看,妒忌地啁啾地叫着,行着手淫。)
  
  ★★★★
  在复活节假期中,他在哈伯尼的家中给斯坦利•费希尔写信说:“注意!你能在复活节后的一周内过来两三天吗?家庭关系非常别扭,你是唯一能把事情处理好的人,因为你非常了解我的小弱点和怪僻。” 在附言中奥登又写道:“假期的无聊让人感到非常难受。”
  费希尔同意来访。当他到达哈伯尼的时候,奥登母亲的个性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发觉她的思想“顽固不化,像我母亲一样讲求实际。她爱吹毛求疵,不能给人以激励”。费希尔了解到,现在她几乎不赞同任何威斯坦说的话或做的事。因为他失去了宗教信仰,她感到心烦意乱。她不喜欢他现在写的诗,却很喜欢早些时候他还是中、小学生时写的诗——他现在否认那是他写的。她还告诉费希尔,她不赞成他选择的那些坏朋友——“在一个让人感到惊恐的停顿之后,她把我排除在外了”。费希尔也注意到,与母亲之间常常争吵让奥登非常苦恼。一天,在一顿特别暴怒的早餐之后,奥登走上楼,突然大哭起来。奥登太太不给费希尔为威斯坦辩解的机会。于是,当费希尔到达伦敦南区的家里写信为这次拜访感谢她的时候,他趁机解释说他自己钦佩威斯坦,感觉作他的朋友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天才(他写道)总是有点难于管束。毫无疑问,他是有很大的天分的。事实上,他天性就比大多数人自信,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不大需要一个私人的上帝—— 或者一位母亲——不过对于您来说,这并不会让事情变得容易些!
  
  这是奥登夫人的回答: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能够如此精到地给威斯坦一个判定。不过,对于儿子个性中的好的和坏的方面的真正趋向,我们这些做母亲的人比任何其他人可能知道的都要多。一方面,从婴儿的时候起——当装腔作势骗人还没有可能的时候,我们就了解他们了。“三岁看到老”——这是千真万确的。于是,当一个人了解了孩提时代的弱点和优势,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意识到事情会如何发展,前面的路途上会有多少危险。
  不要认为我没有意识到所有好的方面——当然我知道——但我也了解弱势的方面。我忍不住感觉到自我牺牲、自我约束、(甚至是自我控制)是被人蔑视的——而不是作为可能的最高理想。你说他意识到任何形式的放纵都会堵塞种种渠道的——但是尽管如此,他在任何事上都没有自我克制。(一个小例子是:无论在什么时候他看到食物都会有的那种吃相——这本身是一件小事——但是却能说明很多问题。)
  对于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依赖我比依赖任何其他人都多——直到最近。在学校里后来的几年中,有两次我在他陷入危机(注:这些危机中的一个,可能是由奥登的同校同学麦克尔•福德姆在给本作者的一封信中描述过的一件事:“在一次学校组织的考察中——我想是在德文郡或是康沃尔郡。但那次考察是做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奥登去和一个妓女相会,引起了人们的惊恐。这成为工作人员们苦思冥想的一个问题。最后,在学校领导面前,由校长象征性地用手杖打了他六下。因为打人在学校里并不是惩戒过失的方式,所以这是不同寻常的——我在那里的时候,这是唯一的一次打人的场合。”)的时候帮助了他。(我不知道他是否曾经向你提到过这种事。)他可能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那天早上,当他突然哭起来了的时候他,很快就抓住了我提供给他的机会,说他是这么的“粗鲁”,真是用言语无法形容,他感到多么懊悔啊。实际上,在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尽可能地做他原来的自我。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上星期更加让人愉快了。但是当他的朋友在那儿的时候,他喜欢坚定地断言他对于我的独立性!作为一个家庭的成员,他让人厌烦——他如此不干净利索,如此不考虑他人。(注:当奥登夫人在家庭之外的某个人面前所显示出的一种观点,是由玛丽•桑德巴赫在给《亚当世界评论》杂志第385-90期(1974-5)第104页的一封信中提了出来:“奥登一家是我们在哈伯尼的邻居……我们都喜欢奥登医生,但却无法容忍他的妻子。他妻子一点也没有吸引力,而且盛气凌人。”在一封给本作者的信中,玛丽•桑德巴赫又说:“我认为我对奥登夫人的观点可能受到了我父母说她的一些话的影响。他们指责她控制她儿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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