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2期

光昭日月十二枪

作者:周新天




  岳承烈道:“说着玩玩,又不当真。”
  时月撇了一下嘴:“你还想当真?做你的大头梦!”
  岳承烈也火了:“师姐,师祖,师太!就你这凶模恶样的,谁还敢当真?别说是当小老婆了,就是当大太太,也没人敢!”
  时月的小脸儿都白了,嘴唇抖着,定定地看着岳承烈,好久也不说话。忽然她就“呜呜”哭了,转身奔上楼梯。
  这一下,那几个好事的食客又生了胆子,纷纷劝岳承烈:“快去认个错。你可要当心,‘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要是真上吊,吃亏的可是你哟。”
  一旁的画眉儿却告诫岳承烈:“你可要记住,女人越哄越骄横。一开始就要打下江山,谁打的江山谁坐镇。你今天不去哄她,这江山你就坐定了。”
  食客们全都大眼看小眼:乖乖!这小女子跟刚才那位正好相反,简直柔到了极处,说话比唱小曲还要好听。
  
  
  妖钩
  
  整整两天,时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拿正眼看岳承烈。岳承烈心里直想笑:“画眉儿说的一点也不假,谁打的江山谁坐镇。你看看,赌气归赌气,照样乖乖跟我走。”
  阳城关外。一个清瘦的男子在路边吹笛,他的身旁,站着两匹马。忧郁的男子,凄厉的笛声,安静的马儿,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时月终于说话了:“这哪是在吹笛,分明是哭丧。”
  岳承烈走近了吹笛人。笛声停了,吹笛人轻轻地、清晰地问:“岳家枪?”
  岳承烈停住马:“阁下是?”
  吹笛人笑了:“公子莫问我是谁,我今天特意来向公子讨一件宝物。”
  岳承烈虽然刚直,却不愚笨,直截了当道:“免开尊口,不给。”
  吹笛人悠然地道:“若是我一定要带走呢?公子有没有看到——我多带了一匹马?”
  岳承烈将钢枪扛到肩头:“你就是开马场养马,也不干我屁事。”
  吹笛人自信地一笑,缓缓走向自己的马,翻身骑上。
  岳承烈和时月都紧紧盯着这个神秘的吹笛人,画眉儿却只顾看着岳承烈。她从岳承烈的表情里,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是的,岳承烈表面看来很镇定,其实内心没底,手心早已汗湿。他从未遇到哪一个对手,像眼前的劲敌这样举止从容,神定气闲。
  岳承烈问对方:“你要的宝贝,是不是画眉儿?”
  吹笛人愣了一下,点头道:“正是。”
  “是‘恶财神’、‘富元帅’富连城让你来的?”
  吹笛人笑了:“不愧是岳武穆的后代,后生可畏。唉,我老了。”
  时月插话道:“你还不算老,正值英雄时代。”
  吹笛人道:“至少,在力量上不抵年轻人。”
  岳承烈道:“有道理。”
  吹笛人有些意外:“哦?你很自信。”
  岳承烈道:“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富连城为什么要杀画眉儿?”画眉儿也紧张地望着吹笛人。吹笛人眉毛一扬:“谁说富连城想杀画眉儿?他要的是活人,毫发无损。今日决战在所难免,索性全告诉你们吧。管大人在做知府时,判了一起命案,富连城的家奴杀了人。管大人罚掉富连城万亩良田,两栋豪宅。富连城虽然富甲江北,但财富毕竟是他的心头之肉……”
  时月道:“因此富连城怀恨在心,也要夺管大人的心头之肉,让他的亡灵不得安宁?”
  吹笛人道:“姑娘冰雪聪明。”
  时月问:“富连城视财富为心头之肉,怎么舍得花巨资请阁下?”
  吹笛人道:“他已经试过了,胜不了岳家枪,不想搭上性命。”
  时月道:“难道你愿意搭上性命?”
  吹笛人又叹了口气:“一来我近来生活窘迫,二来我也将老了。”
  时月道:“我明白了,你想以击败岳家枪来重振威名。你敢不敢报上大名?”
  吹笛人笑了:“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破。”亮出自己的兵器,是两根不起眼的铁棍,约莫三尺长,两棍互击,“叮”的一声,道,“公子请了。”
  岳承烈也不客套,抢先出招,“嗖”的一抢刺出,一招“直捣黄龙”。
  “当”,吹笛人左手的铁棍碰上枪尖,“嘀答”,有怪声发出。岳承烈正在奇怪,钢枪枪头已被锁住。原来,对方的兵器是中空的,能弹出锁链。
  又有“嘀答”之声发出,吹笛人竟然将左手兵器的另一端锁到马鞍上,从容地跃上另一匹马。锁住了枪,就锁住了刚猛无匹的“光昭日月十二式”。
  岳承烈不禁打了个冷战:“妖钩”秦其义!难怪他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那是怕对方早有防备。
  秦其义在武林中享有盛名,“妖钩”在“武林七异器”中排名第三。
  趁着岳承烈急于拔枪,秦其义弹出右钩,钩住画眉儿的腰带一扯,画眉儿尖叫着腾身飞起,飞向秦其义。
  第一招就牵制住对手,第二招便已得手。可怕的妖钩!
  且慢,秦其义的第二招并未得手,画眉儿突然自空中坠落。
  时月及时挥出软鞭,鞭梢铜坠钩断了画眉儿的腰带。不等秦其义再出妖招,岳承烈调整枪尖的指向,右掌在枪尾奋力一击,使出“光昭日月十二式”中自救的一招——“湛卢神剑”。
  枪头虽被锁链套住,但锁链却套不住枪杆。只见钢枪自链孔中射出,射穿了马颈,余势不衰,“扑”的一声,射中秦其义的腰腹,将他打落马背,斜斜钉在地上。
  顷刻之间,恶战结束,死了一个人,一匹马。岳承烈的钢枪上全是鲜血。
  画眉儿自己爬起来,掸了掸灰尘,显然没有受伤。
  岳承烈心有余悸,对时月道:“师姐,请你帮我把枪捡回来,洗干净。”时月并不害怕,一边拔枪一边发牢骚:“凭什么?你只顾勇救大的,却要小的做伙计,太不公平了。”
  岳承烈道:“要死,要死!画眉儿是管大人的宝贝,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
  时月道:“管大人那么英明,总不会要画眉儿殉葬吧?若是管大人在天有灵,一定愿意让她找个勇武过人的少年做如意郎君。画眉儿,你说是不是?”
  画眉儿双手合十,连连念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随缘,随缘啦!”
  时月笑了个半死,直笑到岔气咳嗽才肯停下。
  岳承烈取来秦其义的一只妖钩,研究了半天,也不会收放。他气愤地将妖钩砸在地上,恨声道:“不愧是姓秦的,奸猾无比。”
  时月僵住了,脸上的笑容随即凝固。
  
  
  狼 牙 棒
  
  此后的旅途甚是平安,这种平安,反而让人感到不安。
  在酒肆里,在旅店中,岳承烈不止一次听人讲到岳家枪,讲得最多的便是一枪刺穿一人一马的故事。“乖乖!一枪就穿透了秦其义。秦其义是谁?谁不知道他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中一对妖钩,神出鬼没。那又怎么样?照样命丧岳家枪下!”
  岳承烈很是疑惑:“我击毙秦其义之时,并没有第四人在场呀。”他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时月,时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是我说出去的?你再冤枉我,小心恶师姐割了你舌头!”她用酒水在桌面写了个大大的“富”字,“笨驴,看看这个。”
  岳承烈恍然大悟。富连城派秦其义来劫画眉儿,画眉儿与岳承烈在一起,如今“妖钩”死了,只能是死于岳家枪。
  时月脸上堆满嘲讽的笑容,对岳承烈耳语:“舞刀又弄枪,头脑似酱缸。”
  岳承烈却严肃地问:“师姐,你擦的是什么香?”
  只要是女孩,总会害羞的,时月的脸红透了,红得像桃花。这一次斗嘴,她没有打赢。
  画眉儿朝岳承烈拱拱手:“恭喜恭喜,到底是师姐调教的,好功夫!”
  洛阳城,白马寺。
  又是一彪人马挡住了去路,为首一人大声问道:“可是岳家枪?”
  画眉儿在后面叹息:“又来了,烦都烦死了。”
  时月也道:“有完没完哪!不走了,不走了!画眉儿,你就随他们去吧,只要管吃管住,何处不能安家?”
  那为首的汉子五旬开外,强壮无比,只见他跳下马来,走到岳承烈近前,大声道:“岳世侄,可把你给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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