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一个尼姑的重婚官司
作者:杜 超
杜可风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要结婚了?你的男朋友呢,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呀?不对,”他摇头,“既然是结婚,那你干嘛眼睛红红的?”
“唉,人家就要告别单身,就要做黄脸婆,心里难过嘛!”杜苹不想让父亲担心,故作轻松地说。
“真的吗?”杜可风难以相信,又追问道,“那他是谁,在哪儿工作?”
“他叫黄勇,和我是同事,明天我带他来见您吧,别多问了,吃饭。”说完她就自顾自地吃起了饭,不管杜可风问什么,她都不再回答了。
黄勇是税务局的一个年轻干部,他对杜苹一见钟情,对她追得很紧。杜苹自己也承认,黄勇是个既老实,有上进心又有前途的好男人,可她对他就是难以产生爱,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他。
然而,方鸿山终于要和罗倩结婚了,她再也没有希望了。
那就嫁给别人吧!虽然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但是嫁给一个爱自己的好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五一”那天,她和黄勇真的结了婚。
黄勇的确是个好男人,他不抽烟、不打牌,对杜苹又十分关心和体贴,不但每月的工资如数上交给杜苹,大小家务事还从不让杜苹沾手。凡是认识杜苹的人都说她太有福气了,都羡慕她。
杜苹在黄勇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虽渐渐地喜欢上了他,但是离爱,却始终还有一段距离。
尽管黄勇非常想要孩子,但杜苹一直坚持不要,她并没有什么充分的令黄勇信服的理由,只是说我还小,等几年再说,黄勇因为爱她,所以迁就了她。
其实,杜苹同天下的女人一样,也喜欢小孩子,也是想生孩子的,可是,她只想为自己爱的男人生孩子,而她爱的男人,是方鸿山,不是黄勇。
九月的一天,快下班的时候,黄勇来了,还带着一大束鲜花,办公室的同事全都“哇”地大叫起来,目光中尽是妒忌和羡慕。
杜苹却有些茫然地问:“怎么啦,什么日子?”
黄勇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你忘了?”
“哦。”杜苹这才想起来,她接过花,露出了笑容。
“我们今天出去吃西餐,为你庆祝,好吗?”黄勇深情款款地说。
“好啊。”她点点头,心里感觉到了被关怀的甜蜜。
“快走快走,别在这儿卿卿我我,强暴我们的眼睛。”一位同事开玩笑道,大伙都哄笑起来。
他们俩出去了,身后是一片“啧啧”的赞叹声。
他们先去吃饭,然后又去听歌、跳舞,黄勇对她体贴而殷勤,杜苹完全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深情。
舞池中,她伏在黄勇的肩头,跟着他旋转,生平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种依恋的感觉,第一次产生了为他生个孩子的想法。
她仰起头,对黄勇说:“老公,我想生孩子了。”
黄勇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大叫道:“太好了。”他低下头来,重重地亲了杜苹一下。
两人正在甜蜜之中,杜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号码,竟是郭娟打来的。
“阿苹,方鸿山出事了。”
一分钟前,她做出了决定,要永远忘了方鸿山,可是一分钟后,郭娟的一个电话,就让她把刚才的决定给忘了。
“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她急切地问。
“为了争取贷款,他向行长行贿,行长事发,把他也抖了出来,判了行贿罪,要到东海监狱三监区服刑两年。我们一帮同事想明天去看他,你想去吗?”
两年的牢狱!杜苹不禁呆了。
“那罗倩呢?”
“离了,一判就离了,她先提的。”
“好,我一定去,一定去。”她慌乱地说。
黄勇觉察出她的异常,忙问道:“怎么啦,什么事?”
杜苹急忙对那头说:“明天早上,我们再联系。”便挂了电话,然后不自然地笑了一笑,掩饰说,“没什么,和同事聊了几句。”
沉浸在甜蜜幸福中的黄勇,见她这么说,就没有再追问了。
新的音乐响了起来,竟是齐秦的那首《直到世界末日》。
动人的歌让她又想起和方鸿山在天丽咖啡厅,方鸿山拒绝她的情景,她的心头一阵绞痛,低低地说了一声:“回去吧,我很困了。”
黄勇会错了意,误以为杜苹是在向他暗示,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啊。”
一回到家中,黄勇便迫不及待地抱她上床。
黑暗中,她的心一片茫然,像木偶一样任黄勇摆布,黄勇觉察出她的冷淡,笑着说了一声:“老婆,配合点嘛。”她才惊醒过来,本能地迎合着他。
黄勇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她恍恍惚惚地,忽然陷入到一种幻境中,竟以为和她做爱的是方鸿山。
美妙的一刻如潮水般降临,她禁不住喊道:“啊,鸿山,鸿山。”
于是,在瞬间,沸腾的世界变成了冰川。
同闪电结婚一样,杜苹和黄勇又闪电般地离了婚。
办完离婚手续后几天,杜苹不敢回家,就在郭娟那里呆了几天。郭娟问她和黄勇离婚的原因,杜苹只是流泪,却闭口不说,郭娟虽然猜到可能与方鸿山有关,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和黄勇做爱之时喊出了方鸿山的名字。
可是,家终究是要回的。五天后,杜苹只得悄悄地回到了家中,一推开门,她就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仅仅几天时间,杜可风似乎老了十多岁,一头乌黑的头发竟全白了。
杜苹怔怔地望着父亲,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杜可风一声长叹,叹息中透露出无限的悲怆与难过,杜苹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爸爸。”便放声大哭起来。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杜可风痛心疾首地问。
杜苹只是摇头:“爸爸,求您别问了,总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黄勇。”
“苹苹啊,你妈死得早,所以我一直都很宠你,从小到大什么都依你,现在爸爸真的很后悔,你太任性了,太不懂事了……”杜可风说着,老泪纵横。
“扑通”一声,杜苹跪倒在杜可风的面前,哭喊道:“爸爸,我知道我对不起您,我没用,这么大的人了还总要您为我操心……”
杜可风又长叹了一声,“唉,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苹苹,你过得不好,爸爸心里难过呀!你经历了这么多事,也该懂事了!”
杜苹扑到杜可风的怀里,叫了一声:“爸爸。”心中百感交集。
良久,杜可风问:“苹苹,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杜苹想了想说:“爸爸,我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税务局我是不想呆了,你再帮我换个单位,换一个有挑战性,有压力的工作单位,这样我就不会觉得空虚无聊,就能够踏踏实实地做事,做人。”
杜可风看了她半晌说:“好,我让你去东海监狱,东海监狱的‘两劳’贷款都是我们建行发放的,我同他们的陈监狱长比较熟,你去当劳改警察吧,那可是个有挑战性、有压力的工作!”
“东海监狱?”杜苹的脑海里有一刹那的恍惚。
因为那夜激情中错喊了方鸿山的名字,她对黄勇产生了深深的内疚,因此没有和郭娟一起去东海监狱看方鸿山。离婚后,她下定决心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彻底地忘掉方鸿山。然而没想到,父亲却让她到东海监狱去工作,她怀疑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
杜可风觉察出了她的异样,忙问:“怎么,不愿意吗?那就再换别的单位,要不就到工商银行?”
“不,不,不……在东海监狱当警察,这工作真的很好。”杜苹阻止了杜可风。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逃避不是真正的忘记,只有做到眼中有他,心中无他,才是真正的忘记。
她陷入了爱情的魔障
于是,由于父亲的关系,杜苹被安排到监狱总局机关办公室工作。
由于在机关总部工作,她经常要和领导们一起下基层检查工作。每一次到三监区,她都很紧张,常有想见方鸿山的冲动。作为上面的人,她只要对三监区的刘监狱长打了招呼,想见方鸿山自然很容易,但是,每每一想到她对父亲说过的好好做事,好好做人的话,她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