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喋血唐伯虎
作者:谭成举
老叟之作,不时便售卖一空,仅剩下青衣人手上那幅尚未脱手。青衣人便不得不放下画幅,对老叟歉意一笑,似对画幅不甚满意地摇摇头,转身消失在人丛中。望着青衣人离去的背影,老叟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一笑。
老叟也不卖这最后一幅了,急急收拾好行装,在人丛中转悠起来,并不时地问问市上各种货物的售价,有时也讨价还价几句。
老叟走遍全城,却并不见有要寻之人,便离开山城,朝山中急行。
时值仲春,参天树木已是绿荫覆盖,间有花繁鸟唱,又有山溪怪石点缀其间,让偶尔进山之人耳目一新。
老叟无心顾及沿途景色,翻过两座山头,忽地伏于一高石之上。远远地见来路有一人急急地又似躲躲闪闪地来了。近了一看,竟是那青衣人。待青衣人走近,老叟忽地现身,立于高石之上,朗声道:“先生紧跟老朽,不知为何?若为画幅,我这里尚剩一幅。”老叟说着,于行囊中取了那画,准确掷于青衣人手上。“先生若另有他图,不妨听老叟一言,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此地虽好,却并非你能拥有之地!”
青衣人一呆。
老叟也不管他,只身跃下地来,左旋右转,不时便消失于峡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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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之中又是另一番天地:但见谷底石林森森,花草遍布。
老叟径奔石林中心地带而去,那高大石柱间原有一天然石洞,洞中别无他物,除文房四宝外,醒目处,便是一箱箱大小不等的各类蛇蟒了,条条伸着血色芯子,吐出浓浓腥气。凶恶状,让人胆寒十分。
老叟背了背篓,手握铁镐,到危崖之上采草药去了。采满一篓,于返家途中,将各类大小长短皆不相属之蛇捉入篓中。看似并无蛇蟒藏匿之处,老叟随地伸手,却能准确缉拿,无一手空。
归至洞中,便潜心制药。药泥制好,只见老叟漱口净身,更衣换鞋,然后搬出百余大小不一的竹筒来,依次排列好,从笼中抓出饥饿了数日的各类蛇蟒,在自家身上的不同部位任其噬咬。稍后,据了伤口深浅、中毒轻重、时间长短,施之以不等药泥。那药也神,原本肿胀不堪之处,一经敷药,眨眼便愈。最后,他便据了试验所得,将药泥团成大小不等的药丸,一一装入那排好的竹筒中密封了。
再说那青衣人,原本不想途中与老叟见面的,不曾想被老叟发现了行踪,并道出了他的心思,叫他一时难以应付。待他想好对策,却不想老叟已失了踪迹,只得继续胡乱急急前行。
也该他运气,这胡乱一气走来,却歪打正着来到了峡谷之中。望着眼前一片绝妙的石林,青衣人心喜异常。奇境藏高人。看来,自己要寻之人只怕就藏身其中了!
由于心喜,双眼只顾在石林中搜索,哪曾想,那脚下却踩在了一绳索样肉肉的东西上,但听一声怪响,只觉双脚一紧,一股凉幽幽的什物在脚上一缠,青衣人便栽倒在地。他回头一望,却见一手臂大小的菜花蛇绞了双脚。那蛇一边紧缠双脚,一边高昂起头,张开血色大口,吐着长长的芯子,发出“哧哧”的响声,似欲将青衣人生吞活嚼,而又久久不见行动,若猫戏老鼠。身处险境,若为胆小之人,早吓晕过去了。然那青衣人却是面不改色心不惊,但见一道银光从他腰际闪出,瞬间,那蛇便一节节滚落一地,兀自在地上颤动去了。青衣人在鞋帮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露出一丝讥笑,在一脸的轻蔑中缓缓站了起来。
青衣人正欲匕首入鞘,开步走人,就听四周“刷刷”齐响,放眼四望,却见绿草分开处,无数蛇蟒向他袭来。他心中大惊,握了匕首,奋力斩杀起来。那蛇类也好生英勇,尽管前者纷纷毙命,积尸成山,后者却并不惧怕,源源不断飞速赶来。一时间,人蛇交锋,只杀得腥气弥漫,花草衰色,让周遭什物也心惊胆寒起来。
蛇蟒越战越勇,青衣人却眼看力将不支,便拔腿开溜。尽管他跑得极快,终是被一蛇咬了一口。他踉跄跑至石林中,便訇然倒地,渐渐地连呼救声也显细弱了。
却说老叟正潜心制药,听到呼声,已知不妙,便放下手头之事,将青衣人背进石洞来。看了患处,已然紫黑,肿胀也延至大腿,再捋袖把脉,还好,尚无大碍。不经意间,即见青衣人肌若凝脂,嫩嫩胸脯处,又有凸起之感,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又观右手食指,中间处明显凹陷,且已成硬硬的老茧,再回想先前呼救之声,分明夹了异域音色,便对其身份明了于心。因而便冷下心来,不作一声,看那肿胀继续蔓延,任凭青衣人呻吟求救,只是不去理睬,而专心制药。直至药丸制毕,青衣人即将进入昏迷,这才摇头长叹一声,将其嘴巴撬开,塞下一粒药丸,后又于患处敷之以药泥。那药也神,顷刻间,便有腥臭的液体从患处流了出来,肿胀自是速退,紫黑处已然还原如常;青衣人便也从模糊中清醒过来。
毒液业已排出,蛇牙咬伤处,仅存两个不甚明显的红点。青衣人内心生出十分的感激来,忽地双膝跪之于地,向老叟磕了三个响头:“感谢老丈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在下将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青衣人的感恩,老叟并不心动,只淡淡以告:“言谢就不必了。还是那句话,此地尽管仙境,然终究非你立足之地,快快离开吧。否则,后果难以料想也!”言罢,也不管青衣人有何表现,自顾走出洞来径直去了。须臾,便消失在石林之中。
老叟的冷漠,让青衣人心中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滋味,那双眼便重又萌发出杀机来。青衣人站起来,两眼四处搜寻,见到了老叟的文房四宝,心中不由大喜,几步奔过去,立马进行寻找。石洞找了个遍,却并未见有所需之物,又搬开箱箱蛇笼,还是不见其踪影,心想这便怪了。正待分析藏匿之处,却不想四肢渐渐乏力,周身发麻,眼冒金星,不由软软地困倒于蛇笼旁。意欲呼救,却不见出声,想爬离蛇笼,却无有丝毫气力。便想,此命休矣!这才悔不该未听老叟之言。
青衣人闭目待毙,朦胧中听到有人走近,睁眼一看,却是老叟。老叟见了地上的青衣人,又观翻动的什物和搬动过的蛇笼,心中便明白了一切,双眉一锁,生出几分厌恶来。
往青衣人口中塞下一粒药丸后,待青衣人清醒,老叟道:“早就有言在先,劝君离去,你偏不听,为了一己之图,才遭此劫。现你中毒甚深,要想活命,看来只有以奇方试治,来个以毒攻毒,让更毒之蛇再将你咬上一遍,以此毒去克彼毒了。”老叟也不征得青衣人同意,径去笼中捉那剧毒之蛇去了。
两次领教毒蛇之厉害,闻听要再遭蛇咬之苦,青衣人立马昏厥过去。老叟也不管他,只管捉来那蛇在青衣人手掌上咬将起来。
待青衣人醒来,治疗工作早已完成,老叟又已不知去向。青衣人站立起来,似觉轻松不少,试着走了几步,与平日并无异样,再展腰伸腿做了几个动作,也觉舒坦,似根本不曾受伤,这下便欣喜不已。心想,老叟不仅医术顶尖,那医德更是高人一等!以此便暗自对老叟敬佩万分,然一看毒蛇再咬之处,却不觉脸色突变,由红而白,由白而青,由青而紫,全身禁不住颤抖起来。那手掌中,分明被蛇咬出了一个醒目的“诫”字。由是,青衣人便生出阵阵恨意。
却在此时,远处传来古筝之声,青衣人急步出洞,循声望去,但见一巨石之上,一绝色女子正忘情抚琴。看装束、瞧身形、辨颜色,那分明就是先前的老叟,不同之处仅仅在于披了青青的长发。青衣人大为惊吓,随即,又大喜起来,看来先前的判断并未有错也!
随着琴声幽幽传出,股股悲凉的氛围向四周扩展开来,让青衣人抵挡不住,心中一时也浸润着一种不可言状的滋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