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5期
狂犬叼走了婴儿
作者:王应良
胡大奈想了想,说:“要害人,我倒没听说。不过,两个月前,春草问过我在什么地方能采到一种叫鹤顶菇的野山菌。这种野山菌像鲜血一样红,毒性非常厉害,人只要吃上一小片,就会面色潮红、昏迷不醒,如果在一个时辰内没有找到解药就会毒发身亡。鹤顶菇很稀少,这几座山里只有丫杈谷里有,而且还要在鸡啼五更的时候才能采到。我知道鹤顶菇的毒性太重,没跟她说什么地方采得到。”
刘根追着问:“你没问春草要这东西干什么?人吃了这种鹤顶菇,有没有解药?”
胡大奈说:“我没给她采。鹤顶菇的毒性虽大,但只要吃下一到两颗蛇头菇就解了。蛇头菇遍山都是,可没人晓得它能解鹤顶菇的毒。”
刘根“啊”了一声,又问胡大奈晓不晓得胡才有一杆猎枪。
胡大奈说:“胡才是有一杆猎枪,他怕放在家里被你们派出所收去了,所以就长期放在我那里,他要上山打猎就来拿。”
刘根听了胡大奈一番话,半天没有做声。他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时间很晚了,胡村长就和我们住在一起,我回去晚了,怕打草惊蛇。你现在躲在这里不要乱跑。明天早晨天一亮,你想办法爬到鹰嘴石上去,到时候,你听我的指挥。”
刘根交待好了胡大奈,转身回到帐篷前,看见王教导、胡村长和春草他们正举着火把,在树林里探头探脑地寻找他。刘根走过去说:“今天真是遇到鬼了。我看见一个影子在树林里飘来飘去,便跟在后面一直追赶,三转五转地我就迷了路。”
春草关心地问:“刘所长,你没吓着吧?”
刘根皱着眉头说:“这个山谷真是有点怪,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冤魂野鬼找人索命。大家各自警醒一点,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胡村长在一边没说话。
大家说了几句,笑了一会,由王教导接着值班。春草过去往火塘旁的水罐里加了一把香菇。说是晚上熬好一罐香菌汤,明早好吃着爬鹰嘴石。忙完后,大家接着到帐篷里睡觉。
刚躺下不久,胡村长又梦魇般地厉声呼叫起来:“别过来,别过来!你不要找我,不是我!你要找……你找……”
春草一掀帐篷闯了进来,一巴掌打过去,胡村长才从梦幻中醒过来,畏缩地退到帐篷的角落里,像一只胆怯的小老鼠。春草看了一眼胡村长,对刘根说:“他这是被山谷里的恶鬼缠身。在我们村里过去经常有这样的事儿。刘所长,你到外面的罐子里盛一碗热汤来,给他正正神,提点阳气。”
胡村长喝下刘根端来香菌汤后,人慢慢地平息下来,春草也回到帐篷休息去了。大约过了半小时,胡村长又发出一声惨叫,刘根跑过去一看,只见胡村长的脸变得狰狞扭曲,胀得猩红。
刘根蹲下身子,摸了一下胡村长的脸,滚烫滚烫的。他抬起头对春草和王教导说:“你们赶快到河边舀一盆水来,用背包里的肥皂泡一盆肥皂水,让他喝下去吐出来,他可能是吃什么东西中毒了。”春草听了刘根的话,走到火堆旁,拿起水罐,把一锅剩汤倒在火堆的灰烬上,提着水罐和王教导到谷沟里去打水。
王教导和春草打着一罐水回来,刘根已经把胡村长从帐篷里搬到火堆旁。春草把一盆肥皂水送到胡村长的嘴边,可一盆水灌下去后,胡村长一点动静也没有,肚皮鼓得像个大身面的孕妇。刘根见状,连忙把胡村长扶了起来,用膝盖往他胃部一顶,只见一股水柱从胡村长的口里喷射而出。春草躲闪不及,一下子吐到她的身上,红的、黄的,沾满了衣服,腥臭无比。刘根把胡村长放了下来,回头对春草说:“你赶快到河边去洗一洗,真臭!”春草看了身边的王教导一眼,转身往河边走去。王教导起身跟了过去,刘根在后面说:“她一个女人到河里去洗澡,你一个大男人跟在后面干什么?”王教导听了刘根的话,不好意思地转了回来。
等春草一走远,刘根也顾不得脏臭,连忙从胡村长吐的污秽物和刚才春草倒在灰烬上的残汤中捡起几块食物残渣,用纸包了起来,并迅速地从周围的枯木上采摘了一大把状如蛇头的野菌,用手捣碎,撬开胡村长的嘴巴,把野菌强行喂了进去。刘根说:“他这是被人下了一种叫鹤顶菇的毒菌……”他吩咐王教导,天亮后,他和春草先行上山,待胡村长醒过来,把他铐起来带到山顶上的鹰嘴石与他们会合。
等到春草从河边走回来,刘根已经把胡村长搬回到帐篷里。春草见胡村长还是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的样子,着急地说:“刘所长,你看胡村长都快不行了,再不救,怕来不及了。都是为了救我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对得起他家里人……”
这时,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刘根给站在身边的王教导使了一个眼色,说:“天也快亮了,只有看胡村长自己的造化了。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也只好兵分两路。王教导你留下来,天亮后,想办法把胡村长背到山下去。我和春草上鹰嘴石去救孩子。争取救人和救孩子两不误!”
春草一听说救孩子,二话没说就出了帐篷。
当刘根和春草顺着九曲十八弯的峭壁爬到鹰嘴石附近时,天已大亮。两人刚喘了口气,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从鹰嘴石后面传了过来。刘根连忙翻身攀了上去,一上崖顶,便惊喜地看见小江他们也赶到了鹰嘴石旁,并从两边拦住了大灰狗逃跑的路线,对大灰狗形成了合围之势。
刘根吩咐其他干警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惊了大灰狗,伤了孩子,由小江和他直接到鹰嘴石上去救孩子。
刘根怕再出意外,忙掏出手枪,和小江几步爬到鹰嘴石后的洞口,只见大灰狗正蹲在洞口前面的草丛中,一动也不动,肚皮紧紧地贴着襁褓中的孩子。
小江闪身拦住了洞口的另一边,两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大灰狗。大灰狗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刘根和小江。人与狗对峙着。大灰狗经过两天两夜地奔波,也疲惫不堪,与那只豺狗搏斗时留下的伤痕遍身皆是。正在这时,刘根身后的春草突然不顾一切地向大灰狗扑过去,大灰狗咆哮着刚要站起来,小江手中的枪响了,那狗低吠了一声,应声倒下了。刘根连忙跑过去,用手一推,大灰狗慢慢地倒向一边。但眼前呈现出的景象,让刘根和小江目瞪口呆:襁褓中的孩子正含着大灰狗的乳头,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抚摸着大灰狗饱涨的乳房,香香地睡着了。
过了会儿,孩子醒了,她不情愿地从嘴里放下乳头,嘴角还留着奶白的乳汁,连打几个饱嗝,睁开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周围的人。
春草大叫了一声“我的孩子!”双手正欲伸向躺在大灰狗怀抱里的孩子,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住了她……
石破天惊
就在手铐“咔嚓”合拢的一瞬间,太阳从东脊的山凹里一下子冒了出来,西岭上的万物顿时一亮。春草伸向孩子的一双手像枯木一样僵持着,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手铐的晕光反射在春草惊骇的脸上。
春草没有挣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根刚要俯身抱起孩子,几天来全无踪影的胡才突然出现在鹰嘴石洞口前,他不顾一切地从石头上跳下来,从刘根手中抢过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叫了一声:“我的孩子!”不禁热泪双流。
原来,这两天,胡才一直躲在鹰嘴石的洞口旁边,寸步不离地看着狗和孩子。狗叼着孩子跑到东脊,他就跟着跑到东脊;狗跑回西岭,他又跟着跑回西岭。所以,刑警们搜山的时候,一直没有找到他。
刘根看着胡才还躲着他们,笑着说:“胡才,你又没杀人干坏事,冤枉在山上躲了两天……”
刘根的话刚说完,只见胡大奈一跛一拐地也上来了。胡才吃惊地望着胡大奈,说:“你没死?你还活着?”
胡大奈笑着说:“我死不了,我的命比这只狗还贱。我要是死了,恶人得逞,天理难容。你也是跳到黄河里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