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期

劁骟王与琵琶女

作者:谭成举




  和大少却是不跪,满目讥讽,极具藐视。见今日周县令旁坐有一人,身着便装,不知是何来头。虽疑虑一时,但并不怎么将其放在眼里,只是高昂着头,微闭了双目,轻蔑地问道:“堂上旁坐者何人?”
  周县令见问,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威严呵斥道:“大胆!这也是该你问的么?快快将你所犯何事从实招来!”
  “呔!这有何招与不招的?爷爷我不就是看上了那女子,想与她亲热亲热,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爷爷我就这么个爱好,难道这也得由你来允准?爷爷我看上她,是她的福分,你姓周的想横加干涉,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和大少毫无怕意,一副泼皮样子。
  周县令见状,一时大怒:“大胆狂徒,不思悔过,却来咆哮公堂,威胁朝廷命官,小心掌嘴!”吩咐将其押入大牢,择日再判。
  和大少不依,大声嚷嚷:“你这狗官,竟敢关押爷爷,小心你的狗头!你今日敢将我关入牢中,爷爷我明日就叫你乖乖地给我当牛作马驮爷爷我回家!”
  周县令一时气得脸色铁青,也是那酒精给冲的,便不管不顾,随手扔下令签,厉声道:“给我拿下,先打二十大板,再上报朝廷,予以严惩!”
  师爷又是欲言又止,甚是着急,周县令却是拂袖而去。
  傍晚酒醒,周劁匠洗罢脸,又去园中溜达一时,待得头脑清醒,一反思先前作为,立时大惊,自己何以就敢与周县令齐坐堂上呢?这可是不小的罪名呀!自己获罪事小,倘若连累了县令,则为罪过大矣!遂后悔不迭,当下趁着天不尚晚,匆匆赶往周县令处去赔不是,商讨个补救的法子。
  那周县令酒醒,也是后悔,悔不该一时兴起,竟糊里糊涂地将周劁匠带往大堂一同审案,此事若被人参上一本,自己乌纱不保事小,只怕是有性命之忧,还得累及家人;再者又一时冲动,重杖了和大少,这可也是祸事不小……
  正至园中踯躅,难排烦恼时,周劁匠来了。二人便择一亭子坐定,促膝交谈起来。
  “愚弟今日糊涂,牵累兄长了。”周劁匠深深自责道。
  “这也不能怨了贤弟,怨只怨愚兄修炼不够,被几杯酒灌昏了头,又被那畜生气糊涂了神志,这才导致不慎啊!”周县令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周劁匠只是低了头,用手紧拍后颈,自责个不停。
  周县令沉默一时,道:“贤弟也不必耿耿于怀。好在公堂上除了师爷外,还不曾有他人识得你,这或许还不至成为祸事。愚兄忧虑的是重杖了那和大少二十大板,是为不该呀!”
  周劁匠停了自责,大惑不解:“兄长重杖那和大少,皆因其狂妄自大,目无王法。兄长作为,可谓主持公道,伸张正义,怎地就说出个不该来呢?”
  周县令又叹息一声,道:“贤弟有所不知,那和大少是大有来头的。”
  周劁匠还是不解,便问:“他有来头就怕了他不成?来头再大能大过王法?你尽职尽责,依律惩恶扬善,有何惧哉?”
  周县令摇头:“贤弟不知政界艰险,愚兄在任上是如履薄冰呀!”
  周劁匠还是难明就里:“依律办事也就得了,怎地又生出了诸多艰险?”
  周县令苦笑着说:“律为人制,事在人为。这权,却要大于律呀!就说这和大少吧,仗着其父权倾朝野,为非作歹,真是恶贯满盈!可谁敢办他?如今被其父遣送回籍,继续作恶,前任县令因为依律捕其下狱,却被其父调往北方疆场引兵杀敌。可怜一介文弱书生不曾杀得一敌,反倒捐躯沙场了。堂上重杖和大少,我丢掉乌纱不足为惜,只怕换来个心术不正之人主政凤中,凤中百姓却要多受一害了!”
  “这倒也是。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予以补救才是。”周劁匠点点头,赞同道。随后又叹息着说,“唉。这个政界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制成律法却是不依,偏要整出些枝杈末节来,让我等百姓难以理解啊!”
  周县令道:“设法补救,这是自然,我自会思虑周全,不遗祸害的。只是这和大少长期危害百姓,却让我作难,还得想法治治他,不然百姓遭殃,我则罪过大矣!不知贤弟可有万全之策?”
  周劁匠一时做难,苦笑道:“我一介草莽,乃井底之蛙,除了能劁猪骟马,别无一用,又何来良策?还是要劳动兄长多费心思。”
  周县令便道:“此事愚兄也曾思谋多日,却不得法,直至见识了贤弟手艺,大受启迪,便谋得良策一方,只是此法却非得贤弟相帮不可,不知贤弟可否愿意拉为兄一把?”
  周劁匠道:“兄长见外了不是?兄长替民除害,愚弟岂有不帮之理?兄长你就即刻发下话来,愚弟定当万死不辞!”
  “不忙,我们稍事休息再说吧。”
  周县令就着仆从去安排做来夜宵,又要了酒。二人遂对着月光,慢慢品酒赏月,作对吟诗。周劁匠哪有心思,多次询问计策,周县令只是笑而不答。
  
  四 仆从一路神思恍惚,竟被五步蛇所伤,眼见生命垂危
  
  周劁匠那酒吃得是心事重重,没了味道。周县令以为是缺了歌舞,难以激发他的兴致,便又着人去将阁楼上那女子传来,为其抚琴添兴。
  见那女子到来,周劁匠果就渐渐忘却心思,与周县令对酒当歌,作赋填词,好不快活,竟至烂醉如泥。及至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周劁匠坐将起来,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却不想搅动旁侧一人,那人和衣而卧,这下却翻过身去,继续酣睡。周劁匠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立时惊吓不小,那人分明就是那抚琴女子!
  周劁匠弹跳着滚下床来,恰在这时,敲门声起;周劁匠更是慌乱,战战兢兢打开门来,见是周县令站立门前,则一时不知所措,满是尴尬。
  周县令却视而不见,关切道:“贤弟昨日睡得可好?”说着便带周劁匠去洗漱,并共进早餐。
  早餐后,二人便去周县令书房。
  周县令让人倒上茶水,一边品茗一边道:“贤弟家中还有何人?可否成家?”
  此时,周劁匠心中已趋缓和,便道:“愚弟自幼逝去双亲,靠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成人,后学得劁猪骟牛的手艺,仅聊以糊口,怎敢奢望能够婚娶?”
  周县令笑道:“俗话说,有技在身,走遍天下都不怕。贤弟有绝技在手,怎的就如此地没有信心?那抚琴的女子如何?贤弟若是没有异议,愚兄就将其介绍于你!”
  提及那抚琴女子,周劁匠又一时心跳得紧,头脑中近乎空白,便轻声嗫嚅道:“但凭兄长做主!”
  见周劁匠应允,周县令极为高兴,便道:“这就是了!为兄的这就张罗,待到冬日空闲,就操持你们完婚!”说着去将书房门关了,开始密谋惩治和大少爷的事来。
  周县令道:“这惩治和大少的事,说是容易也容易,要说艰难也的确艰难。请个杀手,将其秘密处决,确是易如反掌,只是这样一来,难保不留下蛛丝马迹,更会遗留后患;即便不留痕迹,但在愚兄的治下发生命案,要是他人,大不了作悬案处理,而丧生者是和大少就不同了,愚兄则是难逃其责的。是以此计不可取。所以,自见了贤弟的手艺后,愚兄便萌生出将其骟了,免其糟践民女,还得将其慢慢致愚,免其另外作歹,这才是那上策!”
  周劁匠虽是义气,思谋一时,蹙了眉道:“这种所为,似有失人性,愚弟却是下不了手!”
  周县令却不以为然道:“贤弟儒腐了不是?对和大少之流何需讲什么人性?”
  周劁匠则道:“兄长所言虽是,然骟人之事出在兄长治下,兄长仍是脱不了干系的;再说那致愚之法,愚弟确也无能为力。”
  周县令笑道:“贤弟不急,待愚兄细做解说。愚兄观贤弟劁猪骟马,每完事之后,均吐泡含有药汁的口水往那刀口处一抹,愚兄便估摸那是贤弟的诀窍,意在不让刀口发炎,也痊愈得更快,是与不是?”
  “虽是如此,”周劁匠忧虑道,“只是那刀口却要三五日方能痊愈的呀!再说,还得留下疤痕,这若让那和大少察觉,不就同样惹下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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