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9期

蒋介石御林军起义内幕

作者:官 祥 谢 鲁 宁 华




  “轮机人员已经有了,他正在等待着您的到来。”李正文说。
  “太好了!”白力行说。
  吉普车在大沪饭店门口停住,周其昌跳下车来,拉开了后座门说:“白先生,到了,请下车吧!”
  三个人一起上了四楼,向走廊深处走去。
  周其昌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上敲了敲。开门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进到室内,周其昌对开门的汉子说:“武先生,白先生来了!”开门的汉子立马握住白力行的手,说:“我叫武成吉。早就在此恭候大驾光临了!”
  低沉浑厚的嗓音,粗糙有力的大手,坦率明澈的目光,白力行已经从对方身上觉出了海洋的气味。心想:这或许就是那位轮机人员?
  “武先生是‘重庆号’上的轮机手。”李正文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啊,武先生,久仰,久仰。我叫白力行。”
  交谈了几句之后,二人虽初次见面,却已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
  
  第八章 三计连环挫败蒋介石密令
  
  上海地下党策反工委接到了来自地下党伞兵支部的报告——伞兵司令张绪滋及参谋长戴杰夫拟修改伞兵南撤之原行动方案,将原第二梯队与第三梯队合并行动,以贯彻蒋介石“抓紧时间,赶快行动”之指令。如张绪滋,戴杰夫的设想成立,三团与军械处将失去单独行动之机会,原计划海上起义,将无成功之可能。
  伞兵南撤之原行动方案,第三梯队以三团为主,加上军械处及司令部最后的剩余人员,大约有两千多人,而地下党伞兵支部一共只有六名委员。举行起义,六名共产党员要控制住这两千多人,谈何容易!另一方面,李贵田、孟虎在过去较长一段时间内做了大量的深入细致的工作,联络了不少进步官兵。这部分人,数量虽不算多,能量却不算小,如果三团和军械处能单独行动,这部分进步官兵是可以作为起义的基干力量使用的。而且起义的领导者就是这个梯队的最高长官。最高长官是共产党的事实,必然会给整个梯队的成员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而这个压力再通过那部分“基干力量”的“折射”,其威慑作用就不是简单的数学比例公式可以表现的了!倘若第三梯队并入第二梯队一起行动,那么,前面所讲的一切有利因素就不复存在了。如此说来,若想起义成功,首先必须保证三团和军械处能够单独行动。要使三团和军械处能单独行动,只有先让二梯队走,而二梯队要先行一步,就只有保住原伞兵南撤的方案。
  经过慎密的研究,策反工委根据实情定下了三条妙计。
  第一计:釜底抽薪
  张绪滋、戴杰夫之所以能够提出这个新设想,关键在于他们弄到了一条万吨级的大轮船“海列”号。万吨巨轮仅一个二梯队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于是,张绪滋、戴杰夫有了一个新设想,干脆让第三梯队一起走算了!
  如果能将“海列”号换成一艘小吨位的轮船,而且就只有一艘!这样,张绪滋和戴杰夫的新设想就失去了物质依托,不推自倒。
  果然,没有多久,伞兵司令部接到了一个报告——“海列”号因服役时间过长,主机屡出故障,不能正常工作。现该轮已送入江南造船厂大修。言之有据,理由正当。谁也无法驳回。张绪滋和戴杰夫只有与“上海港口司令”——段仲宇交涉:得到的答复是,只能安排一条两千吨级的轮船。
  第二计:以毒攻毒
  汤恩伯当然知道 伞兵是预定南撤的部队。可不知是谁,突然告诉汤恩伯:驻防虹桥机场和火车北站的伞兵要提前撤走。特别是有人告诉汤恩伯,驻防虹桥机场和火车北站的伞兵团长去台之后,将要高升。汤恩伯心头不由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而且愈烧愈大,一阵强烈的报复欲望,翻搅着他的五脏六腑。
  汤恩伯给上海运输司令部打去了电话:
  “喂,段司令吗?我是汤恩伯!最近车站上的情况如何?”汤恩伯绕了一个小圈子。
  “汤总司令有何吩咐?”段仲宇反问了一句。
  “驻防的伞兵情况如何?”汤恩伯再问。
  “恪尽职守,一如既往。只是……”段仲宇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汤恩伯问,他想知道的是伞兵出了毛病,那他就有了口实。
  “只是他们要提前撤走了。怎么,汤总司令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没有向您报告吗?”段仲宇这“无意”的问话,无疑是往汤恩伯心头怒火上浇了一瓢油。
  “唔……”汤恩伯鼻孔里应了一声,他的心里在骂:连一个运输司令部司令都知道了,怎么连我这堂堂的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都没听到谁给我打个招呼?伞兵也太小看我汤某了。好,我就拿点颜色出来。
  “好,你一定要把他们扣住!”
  “什么?扣住他们?”段仲宇好像是吓了一跳。
  “我是说留住!留住他们。把他们放走了车站怎么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汤恩伯有点不耐烦了。
  “汤总司令,他们……”段仲宇似乎有难言之隐。
  “给伞兵司令部打招呼,伞兵不能撤出勤务,就说是我的意思。懂吗?”
  “段司令,你听清楚,没有我的命令,你要让伞兵跑了,军法处治!”不容对方有辩解的机会,汤恩伯挂断了电话。
  接着,汤恩伯给虹桥机场打了一个内容相同的电话。
  汤恩伯打完电话之后,坐在他那办公桌后宽大的带扶手的沙发转椅上,心里叨念着:“刘农畯你去台湾升官的美梦慢点儿做吧!要卡死你,让你与上海共存亡!”
  段仲宇在刚刚答复了伞兵司令部自已实在无法派出两条船之后,接着又向张绪滋报告了汤恩伯总司令“挽留”三团的意思。理由当然是:“车站勤务,非伞兵而不可执行;车站秩序,非伞兵不足以维持。望伞兵司令部体谅上海防务及运输上的困难,留下三团继续执勤”等等。
  段仲宇报告刚完,虹桥机场也打来了报告,同样转达了汤总司令“挽留”之意。
  张绪滋对于上次车站工潮的情况是清楚的。汤恩伯公然直接给伞兵下命令的做法,张绪滋是不能容忍的。当时,张绪滋一怒之下完全可以把三团立即撤回。欺人太甚嘛!后来,考虑到其他的原因而使这位张司令没有能够最后下这个决心。这一次,汤恩伯辗转托人讲好话要挽留三团,也算是挽回了点面子。冤家宜解不宜结,日后去台湾还要见面的,再说又弄不到船,何苦不做这个顺水人情呢……
  第三计:避实击虚
  刘农畯得知由于汤恩伯的“挽留”致使三团不能撤出勤务后,忿然去找张绪滋司令。
  “司令,汤恩伯一贯盛气凌人,刚愎自用。这次不让三团撤回来,分明是挟嫌报复!既然汤恩伯如此欺人,我们就该与他针锋相对。硬把人撤出来,看他岂奈我何!”刘农畯的激昂态度,使张绪滋不禁感动起来。这位司令知道刘团长是以冷静克制著称的,今天这番话,自是心中怀着极大的委屈。
  “刘团长,不必生气。这一次把三团留在虹桥机场和车站继续执行勤务,并不是为了他汤恩伯。上海是蒋总裁最为关心的内外转运中心,自我伞兵进驻车站、机场,劳苦功高,人尽皆知。特别是处理车站工潮,更是有口皆碑。身为军人,值此时局危艰之际,当为党国分忧。”张绪滋首先讲了一通大道理。
  “方才我已经说了,三团在车站继续执勤,并非为了汤恩伯。对我伞兵,亦多有方便!”张绪滋接着说了几句听来似乎不着边际的话。
  话不在多,点到则止。刘农畯心里清楚,为了在大陆最后捞一把,伞兵司令部最近做成了一大宗木材生意。
  “我明白司令的苦衷。那个‘新设想’其实……唉,不说它了。我只想在这里冒昧地提醒司令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刘农畯说完,转身走了。
  张绪滋心里很清楚刘农畯话中要防的人是谁。不是别人,就是少将参谋长戴杰夫!张绪滋早就看出,戴杰夫觊觎伞兵司令这把金交椅为时久矣。这次借蒋介石的“抓紧时间,立即行动”的口谕大做文章,提出“新设想”,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戴杰夫的作为,伞兵中许多人都是心照不宣,张绪滋并不笨,岂能无所察觉?所谓“新设想”说是由张司令和戴参谋长共同研究提出,其实只是戴杰夫个人的意思,只因他打着蒋介石的招牌,张绪滋不好公开唱反调。此次,“海列”号大修,汤恩伯“挽留”,张绪滋的真正想法是“正合孤意”,戴杰夫的“新设想”未能成为现实,将来去台湾邀功请赏,自然也就减少了许多分量。
  刘农畯走后不久,陈家懋来找张绪滋。由于陈、张二人关系不比一般,谈话就更直截了当。陈家懋说:“司令,这个军械处主任我干不了,你高抬贵手让我走吧!”
  “何出此言?”张绪滋问。
  “有人说,军械处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是张司令为了安插亲信才把陈家懋弄来,现在新主任上任已有多时,叫得凶——什么清仓,什么建帐。其实,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凭证。日后到了台湾呀……”陈家懋说到这里突然打住。张绪滋问:“到了台湾又怎么样?”
  “有人要倒霉的!”陈家懋说。
  “谁要倒霉?”张绪滋问。
  “当然是我喽!”陈家懋说。
  “那你就抓紧一点,把仓清好,把帐建好不就行了?”张绪滋嘴里是在说陈家懋,其实是他自已有点担心。原军械处主任是戴杰夫的人,撤换此人是张绪滋的主意,理由是此人有监守自盗、倒卖军火的嫌疑。陈家懋去军械处后,初步盘点,证实了“嫌疑”二字不错。故而,戴杰夫的气焰才有所收敛。刚才陈家懋说有人在下面就军械处的事大做文章,如果陈家懋在去台湾之前不把清仓建帐的事办好,那就必然是授人以柄了。
  “清仓、建帐,怎么清?怎么建?大家本来干得好好的,突然说什么南撤方案改变,军械处要并入二梯队一起走。行期在即,人心浮动,还谈什么清仓建帐哟!”陈家懋十分委屈地说。
  “哪个说军械处要并入二梯队呀?这只是戴参谋长的一个设想……”张绪滋发觉自已有点失言,急忙掐住话头。但陈家懋已经张了嘴:“怪不得那个家伙如此嚣张!”
  “哪个家伙?不要乱说!”张绪滋以为陈家懋是在说戴杰夫,急忙阻止他。
  “原来军械处的那个家伙!难怪,有戴参谋长在后头提线嘛!”陈家懋忿忿然地说。
  “现在戴参谋长的这个新设想已经作废了!”张绪滋突然提高了声音。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戴杰夫的新设想是一石双鸟——既给自已弄一点邀功的本钱,又给对手设一个陷坑!目的很清楚,取张司令而代之。想到这儿,张绪滋心里来了火。
  “新设想已经作废了,南撤仍按国防部原订方案行动!”张绪滋像是给千军万马下命令,其实面前只有陈家懋一个人。
  三条妙计,异曲同工。最后的结果是:挫败 了蒋介石“抓紧时间,尽快行动”的密令,三团和军械处留下,作为三梯队单独行动。
  
  第九章 蒋介石与侍从室高参段伯宇
  
  贾亦斌的预干总队,刘农畯的伞兵飞虎团,一支陆地,一支海上,起义在即。段伯宇所处的位置,既可手眼通天,对蒋介石的重大举措了如指掌;又可行动自如,与中共地下党频繁谋划,传送情报。
  周恩来要他长期在国民党军队中潜伏,并指示他与地下党的同志单线联系。段伯宇考虑要更好地为党工作,就必须进入国民党最高层次或领导机构。于是,以地下党员隐蔽身份进入陆大第七期特别班。
  当时陆大有兴同学会、同乡会、联谊会、聚餐会等多种形式的活动,段伯宇利用这些活动结交了一些对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和对官僚腐朽、贪污腐败现象不满的人,如贾亦斌、刘农畯、宋健人、宋光烈等陆大同学。贾亦斌29岁即是少将军衔。虽不是黄埔嫡系,但在抗日战争初期担任团长率部积极作战。刘农畯是杜聿明的部下,曾任远征军中校通讯营长,在缅甸作战,因其善于研究缅甸地形、气候,而使部队减员很少,保证了远征军司令部作战的需要。刘农畯又是国民党装甲汽车部队出身,他熟悉战车、汽车、通讯等现代作战技术手段,对国民党特别是四大家族瓜分和垄断国家经济也很不满,民主观念很浓,抗日比较坚决。宋健人少将和宋光烈对民族复兴、国家前途和命运也颇为关心。段伯宇与他们谈学习、谈政治,培养了感情,打下以后策反工作的基础。
  段伯宇和特别班的学员经过两年多的学习,于1946年春天正式毕业。陆大特七期毕业典礼特别隆重,校长蒋介石亲临校典。
  全校师生各队班按顺序整队为伍,排列在礼堂中间。陆大特别班第七期130多位学员排列在整个大方阵队伍中间前首。其中还有20多位中将军长以上的特准学员。
  毕业典礼开始前,校长蒋介石率领国防部长何应钦、军令部长徐永昌及在重庆的高级将领几乎全部参加,各种车辆排列有一华里长。
  蒋介石讲话后开始点名。首先点到的是短期将官班几十个人,之后传呼段伯宇同学上台,候命待旨。这突如其来的单传命令,使段伯宇心中也无底了。春天季节,也使他满头大汗,心里七上八下。他不求升官,只怕共产党员身份暴露。但他还是很镇静从容地走上讲台。
  这时,蒋介石的一位侍从武官向段伯宇施了一个军礼说:“段长官,校长有请。”段伯宇一听校长两字,心情比刚才平静多了。到了幕后休息室,戴有上将军衔的俞济时接见了他。俞济时是蒋介石的外甥,也是蒋介石的侍卫长,曾任84军军长,是一个权威人物。
  俞济时领着段伯宇晋见蒋介石,蒋介石坐在一把藤椅上,段伯宇看到蒋介石,便立正敬礼。蒋介石也从藤椅上站起来了,还礼后走到段伯宇面前热烈握手,然后坐下。段伯宇肃立静候训示。此刻室内异常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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