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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说!”纳西斯仍不放弃。“说你伤心、难过、心痛!”

  “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逼问我!”秋梦天忍不住嘶吼出来。

  “我要听你亲口说。你讨厌看到我和别人亲热吧?因为那样令你伤心和难过,对不对?”

  “我……我……”秋梦天吞吐,难以开口。

  “快说,我要听你亲口说!”

  “我……”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我讨厌看到你和别的女人亲热,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

  “看着我!”纳西斯捧起她的脸。

  “你伤心吗?”他问。

  秋梦天迟疑了一会儿,闭上眼,轻轻点头。

  “说,你伤心吗?”纳西斯坚持要她开口。

  “嗯,伤心。”声音细若蚊鸣。

  “难过?”他又问。

  “嗯,很难过。”

  “心会痛?”他再问。

  “嗯,很痛。”

  纳西斯满意地笑了。

  “你嫉妒吗?”

  “嗯,嫉妒。”

  咒术果然有效。纳西斯望着中天墙上,那弯如钩的新月。

  “那么,”他说:“要求我,只要你开口,我再也不跟那些人来往。”

  秋梦天又迟疑了,她缓缓摇了头。

  “我要求也没有用。”她轻声说:“如果你的心不肯答应,就算作了承诺,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你的心肯给我,不用我开口,情意自然交流。”

  “我当然肯给你!”纳西斯皱了皱眉头,事情又棘手了。他问:“你爱我吗?”

  秋梦天不语。

  “告诉我,你想跟我在一起吗?”他大声的问。

  秋梦天头靠软枕,静静注视着天星伴月钩。

  “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她微微吐了口气。刚刚哭泣一场,用去了她一身的精力。“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这相同的问题?”

  纳西斯眉头皱得更紧了。秋梦天的心还是没有全然向着他,她心里还是有着疑虑。他翻个身,双掌当垫,贴近秋梦天。

  “那么,我可以吻你吗?”

  秋梦天离身下床,打开房门,回头说:

  “很抱歉,我今晚的失态。我知道我的反应太可笑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房门掩上后,留下纳西斯一人孤枕独眠。四下无响,黑暗微弱的光,都被吸进墙上的黑洞里。静悄悄。然后……

  新月变了颜色,纳西斯周身散发出一圈银色的光晕。

  倘若一见钟情是两性相互吸引对方的惊爆点,那么,日久生情这微妙情愫的孽滋,能否引发出什么铭心的惊天动地?许多人喜欢美丽的传奇,喜欢无端地牵缠出什么前世姻缘的凄丽,因为轮回让人迷惑,又神秘得不可思议。

  一见钟情是美丽的,有缘的男女相遇后,只为续前世未竟的情缘。感情的事,通过轮回,经过时空的考验,总是这样,无端地就变得伟大、可歌可泣起来。而梦,总是代表了两世纠缠的关系。

  不!无关于轮回与前世,梦只是一种存在於潜意识精神层面的表现罢了!

  秋梦天伏在书桌上,对着一墙流云发呆。

  出现在梦里的银鬼,已由依稀的面容,完全变成了纳西斯,每晚亲吻摩挲着她的脖颈,不断地要求她,成为他的新娘。她总是想叫,却出不了声,对梦里的情境完全无能为力。

  她越来越怕黑夜,越来越怕入梦,只要闭上眼,夜魔压迫的脸,就笼罩在眼前——不,是纳西斯的脸。

  然而,梦境中的纳西斯对她是那样温柔甜腻,极其热烈地想要她;梦境外的纳西斯却变得一如往昔的冷然。

  他冷落了所有人,断绝一切浪漫,和秋梦天之间亦淡漠成陌路,回复到与秋梦天高中初相见时的那个纳西斯。

  他不再说撩拨秋梦天那些无聊的话,诸如“你爱我吗?”,“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也不再亲近碰触秋梦天。天天相对,却不仅无言,更不相视,他们之间,就这样突然陌生了起来。

  纳西斯这又突然的转变,令秋梦天无端地揣测起来,以前他突然变得有若情圣,她想他是为了让她嫉妒与痛苦;现在他知道了她的心事,却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她真的是不明白他,他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他总是撩拨她作弄她,可是他却从未明确地让她知道他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总是那样似是而非……而现在关系既然淡薄,应该就不容易再勾起记忆。可是在秋梦天的潜意识里,纳西斯却浮现成银色的夜魔,夜夜出现在她的梦境中,而纳西斯以往在现实里对她的作弄,竟变成了在梦中无尽的缠绵。

  对这梦,秋梦天感到羞惭。

  如果梦真的是潜意识精神层面的表现,那么,是否表示,她内心其实渴望着纳西斯对她的体贴温柔,亲吻抚爱?不知羞耻!她这样责备自己。自从纳西斯不再撩拨她,冷淡如以往后,她就开始这个梦——不,梦一直是持续的,只是现在频率变繁;银鬼也成了纳西斯,梦里原先惊恐的气氛,变成了爱意的缱绻。

  在梦中,也们宛如热恋中的男女,热情氾滥,恣意吐爱,拥吻亲抚,相互交流彼此的体温。纳西斯总是抚着她的脖颈,要求她当他的新娘;而她不但接受他所有的爱抚,回应他的亲吻,甚至主动地表示出她的热情……

  无耻!每天清晨,梦醒后,秋梦天就感到无地自容的羞惭,她怎么可以作这样的梦!

  面对纳西斯,成了折磨她的一种苦刑。餐桌上,她忐忑不安地偷偷看他,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发现他神色冷漠如常后,她才能稍微安心地轻吐一口气。然而,她觉得自己变得不正常,难道,她开始有了欲望?

  思春!

  老天!

  她不敢告诉别人关于梦的事。怎么能说呢?这种事。纳兰性德却早看出不对,当秋梦天将筷子拿反时,他终于开口问道:

  “梦天,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有。”秋梦天连忙否认,慌张地低头猛扒饭。

  “唉,”纳兰性德叹口气,抓住她的手,将筷子反正。“筷子拿反了。”

  秋梦天红了脸,闷声吃着。

  纳兰性德看着她,专心一意地。

  “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秋梦天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

  “直到你肯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为止。”

  “没有。”秋梦天又否认。想了想,也许告诉他能有什么解答也说不定。“好吧!我问你,梦,代不代表一种精神状态的反应?”

  “梦?”纳兰性德挑了挑眉。“困扰你的就是这个?”

  秋梦天蹙了眉。“你先别管,回答我。”

  纳兰性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认真想了想,才小心地回答说:

  “人类自身,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东西,梦就是一种。有些心理学家称梦为‘潜意识的语言’,反应出我们无法解决的心理冲突,甚至是预言的,透露给我们一些在清醒时,并不自觉的心灵状况。如果是梦困扰你,梦天,那表示你心里正隐瞒了某种烦恼忧虑,而你只是拼命在压抑。告诉我,让我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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