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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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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焦黑的胎记灼烧不了唇畔那朵花,忘情的笑容,仍教他的心不小心地漏了一拍。 华容对岳瑁照顾虽是周到,仍很少同他说话。幸好岳瑁平常也不大说话,所以能悠游自若地享受偶来的淡淡笑容和弥散的隐隐药香。这天身子比较轻快些,连精神也开朗许多,他便提笔写了些几首诗。 放下笔来,摊开纸张,他朗声吟读。 温润的声音,打断吟诗声。“岳公子好兴致。”华容走进屋内,手上抱着一堆衣物,淡笑盈盈。 放下衣物,凝眸探问:“可以看吗?” “当然!”从上次谈话中知道她是聪灵秀意的。 她的每个动作,都教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即便只是接过纸张,她的态度仍是温雅从容。欣赏她莹亮一眸春水,细细品读的神态。忍不住想从湛然星目中看出一些她对他的好感以及崇拜,他对自己的文采有绝对的信心,就算是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也不曾小戏他的才情。 秀眉轻锁。“公子今年应试的可是进士科?”将纸张轻轻放下。 “嗯——”不知她怎么看出的。“怎么了?”没有忽略她那微皱的眉头。 浅笑。“人说‘二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省试十余科,其中以进士科难度最高,以公子这样的才情,自当以进士科为目标才是。” 考官有眼无珠。”脸色暗沉下来。 “好说!’扬起的嘴角,藏不住得意做然。“可恨那主考官有眼无珠。”脸色暗沉下来。 “是啊!”声音细微。 敏感的察觉到不对。“你不相信?”薄怒道。“要不是那些考生私通关节,造请权要,我怎么可能落榜?” “你误会了。”她温温地笑着,让他觉得陡然张拔的怒气,有些可笑。“公子文采斐然,体貌丰伟,莫说只是通过省试,取得出身,日后吏部复试‘身、言、书、判’谋得官职也是轻而易举。” 燃上剑眉的怒气消褪,他不愿让人看轻,尤其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原以为她是懂他的。 “只是……”她停了一下下,有些迟疑。“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请说。”本能的凝肃着眉。 她浅浅笑着,想以笑容软化岳瑁莫名的敌意。“这几天,我为公子诊脉,由公子的脉象看来,公子长年郁结在心。” 剑眉上扬,像是两把利剑,他向来不喜欢被人看穿窥伺。 春水一暗,却仍缓缓吐着:“原先我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可我刚才读公子所作之诗,才猜出其中一二。公子胸怀奇才,却常叹怀才不遇。日后公子纵然得以金榜题名,也未必是福。繁华若梦,宦海沉浮……” “够了!”他暴喝。“你懂什么?”他不是贪恋富贵,却不可不求功名。功名对他太重要了,这是他翻身的台阶,是他一扫前怨的利器。 瘦弱的肩颤动了一下,清秀的睑旋即恢复那一抹淡笑。“是啊,我懂什么。”笑容依然清浅,却反勾成一股淡淡的酸苦。 早猜到他可能有的反应,却还是想提醒他,以一个医者、一个朋友的身分。 知道刚才那火发的凶狠,他却不知道怎么收回,只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笑。 “您从不笑我是乡野间粗鄙的女子,我又怎好议论您富贵功名之图,毕竟钟鼎山林人各有志,方才是我失言了。” 他们不过是一个叫华容,一个叫岳瑁。不过是说过几次话,对看了几眼,她竟真以为他也拿她当朋友看的,她好傻。 “我……”不喜欢她语气中的生疏,想跟她说明,他不是真要发怒,只是一向习惯先保护自己而己。 她拿起旁边的衣物。“我要下山一趟,把这些绣好的衣物交给张大婶,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回来的吗?”衣料不过中上,绣好的图纹却是细腻雅致。 “没有……”像是想起什么的,连忙解下挂在颈间的玉佩,碧绿剔透,雕工细致,双手捏握得紧。“你帮我将它典当,也算是……我还你的药钱。”道歉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她摇头,觉得这玉有些冰冷。“这药都是我自己胡乱采的,没吃出问题,是你福大命大,救你的是天,不是我,岳公子就不必客气了。” 略过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剪秋水直视晴朗的天。 “再不走,怕天色要晚了。”她欠了欠身。“不多扰了。” 清瘦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带着歉意的眼神中,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着玉佩。 一整天下来,岳瑁踱来走去,脑中回荡的就是自己发怒的那一幕,怎么想也觉得不安。他不断地看着门口,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日落月升,一轮圆月竟皎亮得利眼。 “华姑娘!”伊人倩影终于出现。 “岳公子身子不好,怎么不早些安歇?”惊讶他今天的晚睡。 “我……在等你。”想和她道歉。 “等我?”春水有些波动,恍然大悟般的晶灿。“是不是因为今天还没吃药,不安心入睡?” 不是!岳瑁在心里大叫,她怎么会以为是这个原因?可他还是不自主地点了头。 笑得温润。“今天下山耽搁了些时间,正想着得快些回来替你采药才是。还好今晚月色不错,应该采得到药。” “这么晚了?”这么晚了,她竟要为他采药,他今天是这样该死的对她,她却……难道她心中不气愤着他吗? 从不知道一池柔亮的春水,也能激起心中最深处的浪花,那样的柔情让感动滔天泛滥——感动也能汇成狂潮,他第一次感受到。 “对不起!”无谓的骄傲,终于被冲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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