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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不好玩咱们就玩点儿别的吧!”她一脸兴致勃勃,“我虽然什麽都记不得了,可却还记得。好玩。对我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吧。”

  “你真的什麽都记不得了?”

  他威吓似地眯眼冷瞧著她,那表情摆明了不信,更摆明了如果她当真什麽都记不起,那麽,他会很愿意很愿意用棒子打到她记起为止。

  “别这麽瞧人,好可怕!”她用手蒙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由指缝间偷龈著他,然後用很可爱很可爱却又非常欠扁的声音问他。“你到底是我什麽人?为什麽我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你?”

  我是个一碰到你就会倒楣的人!冷冷吞下了这句话,薛渐深淡淡出了声,“我是负责保护你的人。”

  “保护我?”她歪著头孩子似地,“有人想伤害我吗?”

  “你当真什麽都记不起了?”他皱皱眉再问了一遍,并在心底暗暗决定将来一定要发明一种叫做‘测疯测谎’的器具,好让这些个说谎不会脸红、不会结巴的贼胚子再也无所遁形。

  “那倒不是,我的脑子里很乱很乱,有些东西记得明明白白,可有些东西却又迷迷糊糊地。”

  “哪些东西清清楚楚,哪些东西迷迷糊糊?”他冷冷质问。

  “我记得如何设窝弩捕捉猎物、记得算经里头的九宫算表,可我……”她用抱歉的口吻,“忘了你是谁、忘了我是谁,忘了为何在这,不过,”她用不确定的语气,“我脑海中始终残留著一幕景象,我由高处坠落,而那站在身後推我跌落的人,长得很像是你,可你,却又说是我的保护者?”她面显困惑,“我不懂,你是因著内疚而来保护我的吗?”

  “不!我没有!”他加重著声调,“我没有推你,我只是想离开,我只是将衣角从你手中抽离,我只是不想受你控制。”

  “而我,就骤然失了重心所以跌下?”她用著了然的语气,“所以,你并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你只是‘不小心’所以,你在这儿,代表著内疚与忏悔?”

  “不,我没有!齐姮姮,”

  薛渐深恼了。

  “我没有故意,没有不小心,更没有内疚和忏悔!你别妄想用这种让我对你有愧的心思将我拴在身边玩,别当我不了解你的鬼心思,你看穿了你哥和我串通想整你的把戏,所以,你就非得整回我不可,再加上你的姊姊们都已寻痴去了,你身边欠缺玩伴和整弄的对象,所以,就拉上了我这倒楣鬼!”

  “你走吧!山羊胡子,”齐姮姮捣了捣耳朵,脸上净是满满的苦恼。

  “我的脑子已然乱哄哄的了,偏生你又说了堆我听不懂的话,什麽你玩我、我玩你,你整我、我整你的,你说的我都听不懂,随你怎麽说吧,如果你要认定我的头疼、我的受伤全不干你事,那麽,你就走远吧,只不过,走之前,”她将身子缩进了被褥里,“记得找个人来陪我,什麽人都行,最好是个哑巴,是个不会说话害

  我头疼的人。”

  “齐姮姮!别再玩了!我……”

  薛渐深箭步上前拉开她蒙在头上的薄被,却见著了对布满迷蒙薄雾的星眸,那眼神,忙然失措,像只迷了路困在森林里出不来的小鹿,见著那眼神,他在心底原备妥的连珠炮全失了声音。

  难道——他气息一窒,她是真的摔伤了脑?

  齐姮姮没出声,可我见犹怜的眼神却奇异地揪紧了他的心

  第四章

  说是有愧於心也好,说是想查出这丫头究竟是否真失了忆也成,总之,薛渐深真就这麽样地让齐姮姮给绑到了身边,连想偷偷开溜都难了。

  关於妹妹伤势,齐昶私下偷问过薛渐深几回,显见虽恼她可恶但还是舍不下兄妹之情的,可说实话,齐姮姮装疯是真,那麽装痴呢?

  这问题却连向来聪明过人的薛渐深也得不著答案了。

  忘记谁是谁不打紧,齐姮姮身边有个耐性天下第一的丫鬟朵妘,不出一天光景,她就帮齐姮姮画出了一张家族亲友仆役总览图,上头标写了人名,居中又是红线又是黑线,明明白白,标清楚了齐姮姮身边所有相关人物的姓名,而其中,想当然耳,亦有薛渐深的名。

  “红线代表什麽?黑线代表什麽?”

  他曾好奇问了朵妘。

  “红线代表喜欢,黑线代表讨厌。”

  朵妘据实以答,而齐姮姮与薛渐深两个名字中间,用的,是条比别人都还粗的黑线。

  由此薛渐深不难明了齐姮姮在失忆前对於他和‘寻痴’两字画上了等号,都代表著讨厌,深恶痛绝的讨厌。

  不过,讨厌是从前的事儿,失亿後的齐姮姮出奇地老爱缠著薛渐深,只因,她说他是她睁开眼後第一个见著的人,虽然,当时的他口气极差,面色极坏。

  “薛道长是个面恶心善的人,”齐姮姮说得体贴,“我看得出他对我,是打从心底的关怀。”

  废话!他对她,当然是打从心底的关怀,对於这丫头究竟是真失忆还是又在整人,他的确是打从心底的‘关怀’。

  她一日不恢复记忆,一日不去寻痴,一日不离开齐坛,那麽,齐昶就得多发一天的疯癫,而他,也随之少了一天的自由。

  齐姮姮失忆对众人只一个好处,那就是她似乎连桃花大仙都忘得精光,不再成天喊著恭迎桃花大仙,也不再捉著长剑追著人砍。

  至於齐徵夫妇,虽也忧心著儿子的疯病,可这会儿的宝贝女儿一忽儿遭祟、一忽儿又是摔伤了脑子,身上的麻烦事情都忙不完了,又怎能分神去帮兄长?是以也全将女儿该去寻痴的事搁下了,反正另外四个女儿都还没回转,就让姮姮休养休养,待姊姊们归来再谈姮姮求痴倒也不迟。

  於是乎,齐姮姮就这麽名正言顺地待在皇城里甭去求啥痴了。

  这样的结果出乎齐昶意料之外,却又非他能力所能改变,末了只让他认清楚了一件事情,凡事只要沾上了齐姮姮,那麽,他就别想占半点儿便宜。

  不过,这样的发展却对齐昶意外衍生出了项好事,为著照顾齐姮姮,薛渐深被齐徵派去照料那谁也摆不平又怕再犯蛊障的小公主,而朵妘则被改派来暂时伺候那因著疯病将自己砍伤了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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