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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对我怎样吗?龙大哥?”她微偏着头,看起来纯洁无邪。

  “该死的,当然不会!你当我龙某人是禽兽吗?”他气得跳起来,“我是担心你的闺誉,这事一旦传出去——”

  “龙大哥,息息气,不会传出去的。”她怀抱琵琶轻笑,“经过今晚这场‘婚礼’,金蛇寨老老少少都会站我们这边的。苗人浪漫多情,像私奔这么浪漫的事情,最能激起他们的义气。即使唐门的人找上门来,连三岁小孩都不会泄漏我们的行踪。拆散有情人,是苗人所不能忍受的。”

  “你告诉他们真相不就好了!”

  她神情变得萧索,“真相?说我唐门自相残杀?苗人重视族人,不能了解骨肉相残这种事情。若让他们知道,就算长老他们能了解,年轻苗人也难保不会泄漏口风。龙大哥,”她的笑容十分无奈,“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望着她纤瘦的肩膀垂垮,像背了千斤重担。云涛虽耿直,却不笨,他隐约猜到唐剑急着要找的药师令是件重要的东西,大概是药师长匆忙避祸,交给她保管的吧?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不爱惜自己。”云涛垂下眼,虎眼满是不忍,“你又不认识我,万一我狼子野心,你——”

  “龙大哥,”唐药又恢复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我一出生就在唐门,形形色色的‘狼子野心’已看得不想再看了,若我还分不出你是不是好人,这些年就算白活了。你放心,今晚月色正好,我正想弹琵琶赏月呢。你尽管睡,天亮时,我自会叫你。”她低头拨弦,三两声自有股凄楚的韵味。“你实在不用把这场婚礼放在心上,这不是真的,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

  云涛却不像她那么肯定。

  “……刚好我也想赏月。妹……妹子,你现在准备弹什么曲子?”他端起酒,和她一起倚窗赏月。

  唐药望了望他,微微一笑,“十面埋伏。”

  “好曲子。”他饮尽酒,“真是好曲子。”

  第三章

  宴会一连举行了两天,在唐药的坚持下,两人终于得以成行,前往湖南。

  临行前,长老给了唐药一只金手镯,精巧的像条小金蛇。

  “下次再来寨里,用不着跟门口那些二愣子生气,亮出手镯给他们看看就行啦。”他搂了搂唐药的肩膀,“你从我们金蛇寨嫁出去,就是金蛇寨的女儿。这小子若欺负你,回来讲一声就是了。”

  唐药笑笑,“长老,谢谢你。”

  “云小子,”长老转过头来看着云涛,“你不会欺负我们家药儿吧?”

  “当然不会。”他说完才发觉自己回答得也太快了点,有些不好意思。“妹子,我们该上路了。”

  两人已换回汉装,共骑一匹健骡。在云涛的怀里,戴着纱帽的唐药显得娇小脆弱。

  她朝长老挥了挥手,美丽的笑容在纱帽下若隐若现。

  健骡撒蹄快走,他们离开了金蛇寨。

  离开了多山的苗强,他们用健骡贴点银子,换了马匹。健骡虽好,脚程毕竟慢了些。

  唐药实在不是骑马的料,云涛说什么都不让她自己骑,她只好乖乖的坐在他怀里。

  本来嘛,马上颠簸,有个人护抱着,自然舒服多了。只是太舒服了,唐药的眼皮总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她心里很是纳罕,自己向来浅眠,终年有不寐之疾,往往睁眼到天亮。但是在云涛身边,她却睡得极沉,怎么叫也叫不醒。

  也因为如此,这一路上,她挣扎着不敢睡,就怕眼睛一合上,再睁开时,不知道会身在洞庭湖还是南海边,这对心脏太刺激了,她不喜欢这种“惊喜”。

  但是,一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她双眼大睁,又睡不着了。

  这是怎么了?在金蛇寨,明明云涛就在一旁打地铺兼打呼,她照样睡得很沉。现在自己清清静静的独睡,床也干净,枕头又松软;刚刚客栈的老板娘还差人送了一大桶热水来,让她舒舒服服的洗个澡;此时又正值秋天,晚风宜人,她却翻来覆去,最后只得无奈的推枕而起。

  怎么着,难道她命这么贱,非旅途颠簸、旅伴鼾声大作才睡得着?她对着自己苦笑。想弹弹琵琶遣怀,可这里不是唐门,也不是金蛇寨,扰人清梦总是不好。

  正百无聊赖时,鼻端却闻得细细异香,她赶忙屏息。

  是迷香。

  唐门以毒起家,她从小就在药草毒花间长大,窗外不知道哪来的毛贼,居然敢对她用迷香,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她不动声色的躺平。

  来人一身黑衣,推窗跳了进来,蹑手蹑脚的到唐药床前,邪笑着一把搂住她,“我的小美人儿,你一进客栈,哥哥我的心都飞了——”话没说完,便觉脖子一凉,一把匕首无声无息的划了过去。

  贼人应变极快,一把扯下棉被,“小美人儿,爪子倒硬,乖乖睡着不就没事了?”

  唐药轻笑一声,蒙着纱的脸万般妩媚,她不答话,唰唰几刀逼开贼人,袖里扣着三日醉等着应变。这是唐门独门的迷药,分量够的话,让这小毛贼睡上三天三夜也没问题。

  不过,不到紧要关头,她是不会用的。使了这独门迷药,便让唐门有了蛛丝马迹可追寻,这可不好玩。

  贼人看她劲道虚软,遂大胆进犯,却没想到她突然将匕首丢了过来,身影一晃,居然抢出窗外。他赶紧追了出去,脚下却是一绊,躲在窗下的唐药又往他背心一推,只听得哎哟一声,接着乒乒乓乓声响,贼人翻出栏杆,从二楼跌了下去。

  唐药微笑着摇头。比起唐门的杀手,这贼人实在太没用了。

  砰的一声,住在隔壁房的云涛闻声冲了出来,唐药则趁他未冲至栏杆之前,从窗户悄无声响的回房,轻轻的掩了窗,躺回床上不动。

  “妹子!妹子!”云涛焦急的敲门。

  她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前去应门,“龙大哥,怎么了?”

  “你有没有……”见她云鬓散乱,星眸微蒙,不知怎地,他心里一荡,连忙收敛心神,“刚刚我听到有人——”

  “人?”她满睑困惑。

  云涛伸长脖子往房内探了探,却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呃……没事儿。”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门窗要锁好。妹子,你睡觉蒙着纱做什么?”

  “太累了,我忘了取下来。”她打了个呵欠,“龙大哥,还有事吗?”

  “没事,你好好睡吧。”怪了,他明明听见一声惨叫的,等等还是去巡视一下比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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