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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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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烤蒜头面包,还有咖啡,磨豆的那种,可不是即冲即饮。 我以最快速度梳洗,溜进了餐厅。陈诚房东正背对着早餐桌,在瓦斯炉上煎香蕉。 我坐稳,左手拿碟中的面包,右手持咖啡杯。有这么好的早餐,我是全天下最快乐的房客。 陈诚煎完了香蕉回过头,一见我又吃他的面包又喝他的咖啡,整个人愣住了。 “早安!”我拍拍椅子,“请坐。” 遇到我这样有礼貌的人,孔老夫子也会叹:吾道不孤。 “早。”陈诚果然没发我脾气,他是名君子,可欺之以方。 “这是什么?”我瞪着那盘令人馋涎欲滴的香蕉。 “毒药。”他用叉子叉了一口,吃象文雅。 “看起来很好吃。” “我也这么觉得。”他丝毫没有请客的意思,我只有品尝自己的手指头。 “你预备什么时候开始找房子?”他又问。 “再说吧!”我塞了一嘴面包,含糊应声。 “你不觉得住在这儿不太方便吗?” “不觉得。”我只觉得宾至如归。这顿早餐棒极了,拿起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蕃茄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信得过你。” 他笑了笑。 “希望你能尽快去找。”陈诚站了起来。他生得伟岸挺拔,又有肚量,虽然只短暂相处,但也能让人觉得他人不错。 想到自己对这样一个人欺诈耍赖,不免有些自惭,但此时此刻,自惭是万万不可的。 我应该坚持。 否则便得露宿街头。 “我去上班,回头见。” “越红小姐。”他叫住我。 “嗯?” “如果方便的话,你可否晚些回来?” “你不方便?” “我有客人。” “我们把话讲清楚,你要我几点回来,才不碍事?”我是个小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明理小人。 “十点半好吗?” “可以。” “谢谢你。”他如释重负。 我不配他这么客气,赶紧逃走。 嘉露在百成公司等我。 我进办公室时,她跷着二郎腿抽着烟,模样之老练,象30岁的女人。 其实她遇到过的事情,普通的30岁女人也未必遇得到,若不幸遇到,也只会哭。 但她终究只有15岁。 15岁的少文应该如青苹果般可爱、芬芳。 我把香烟从她嘴上拿下,扔进烟灰缸。 “干嘛呀!”她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声。我这才发现她还穿着昨夜的衣服,她一夜没睡? 年轻真好,她夜夜笙歌,却丝毫没有疲态。 “别忘了,你是青春偶像,不是可怜的山地雏妓。”我板起面孔。 天下女孩子都死光了也不干我的事,但嘉露不一样,她是我妹妹。 虽然没有任何血源关系,但我对她的感情就是不一样。 “好!别说教,我有事找你帮忙。” “免谈!” “你不问什么事?” “不会有好事!” “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她也聪明,懂得拍马屁。 “哼哼!”我冷笑。 “帮我打一对金袖扣,跟你送爹地一样的。”她撒娇扮痴。 “干嘛?” “我喜欢。” “你连有袖子的衣服都不穿,怎会要袖扣?” “我送人。”她忸怩地说。 “有什么人好到值得送金袖扣?” “难道爹地好到你送金袖扣?”她狡猾得很。 “他值得。”我深深吸气。 “你该不会——” “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声色俱厉,把她吓了一大跳,一脸受伤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恢复自然。 “那么凶。”她低下头。 “孙国玺是个很好的继父。”他怎么不好?对我恩同再造。我要是肯识相点,听从他的指导,现在必定是台北女强人。 但我做女强人又有什么意思? 女强人的背后是孤独、寂寞…… 我不做女强人一样拥有这些,何必外求。 “好吧!他是好人,看在他面于上,替我打金袖扣。”她摇着我的手,像又回到五岁。 “我从不抄袭自己。” “那——打一副类似的。”她很聪明地说。 “雷同就是抄袭。” “你故意的。” “少找我麻烦,行不行!嘉露,你一夜没回去,孙国玺一定会耽心,回去吧!” 她生气地走了,我知道她一定马上回去。 回去跟孙国玺要金袖扣。 她年纪小小,还变不出什么高明戏法。 让她去要吧!与其放在孙国玺的保险箱里,不如让她送心爱的人。 有爱,是件好事。 就算是错。 下班后,我仍伏案工作。 这种一流的工作精神,却不遭老板喜爱。 黄百成到下班后才回来,一见到我,便大声呼唤。 “别用功了,快回家去。” 我不理他。 “越红,拜托好不好。”他改为哀求。 “拜托什么?” “你如果现在肯走,我放你一个礼拜的假。” “你骗小孩!” “真的。”他压低声音说,“我放你假,顺带请你游垦丁。” “这是贿赂,你找错人了,我不能接受。”我做得兴头,再一个钟头,这支别针就打好了,我要拿到“小香港”去寄卖,卖它一等商价。 “别那么清高,越红,高抬贵手。” 我就这么被他连推带赶地轰了出去。 他交女友竟然利用办公室,所有的白领阶级都应该以他不齿。 骑上脚踏车后,我往回家的路上行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房东先生也有客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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