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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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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们回去。” 回去?我这才想到,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要回到哪里去呢?我的心阵阵刺痛。 上天捉弄我吧? 我无处可去,只有回到星辰居。 慕尘没有睡,车一上山,就看见琴房窗户的灯亮着。 张飞龙车开走,我站在深浓的夜色里,琴音在薄雾中悠悠地飘浮。 他弹的是肖邦的《别离》。 别离!我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琴声响了一夜。 我也听了一夜。 如痴如幻的听着,趴在露台冰凉的栏杆上,什么也不能做。 天一点一点地亮了。 但是我震惊过度的心却不能苏醒,我仿佛陷进了更深更可怕的麻痹中,而且不断地坠落。 “江枫!”慕尘出现在我身后,脸色苍白,他不该熬夜的—— 我疲倦地看着他,既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你的脸色好坏。”他担心地说。 他又何尝不是。 我笑了笑。 “对不起。”他低下头。 “不要这样,慕尘。”我轻轻地说。 “为什么不骂我?不恨我?” 如果责骂、怨恨有用,我一定会用。但,陈岚是无辜的,他们的婚姻已经够草率,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莫大的牺牲,我又怎么忍心再去诅咒? “不!我祝福你们。” “你这样——比骂我还使我伤心。” “好好待陈岚,她是个好女孩,也会是个好太太。”我看着远方起伏不断的山峦,叹了口气。 “我只想要你。”他颓丧地用手支住额。 “我们可以做永远的朋友。”那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要做你的朋友。”他拒绝我向他伸去的手。 “那也没什么关系。”我摇摇头低声地说,“我就快要离开了。” “离开?” “是的!离开,离开台湾,离开台北。”我为什么不走呢?这是个伤心城。我的梦,我的希望一再碎在这儿。 “去哪里?” “我还没决定。” “你不愿意告诉我是吗?” “真的还没有决定。”我已不是17岁。一个30岁的女人,做人行事不会再冒失莽撞,任性随意,即使是如此伤心的出离,我也会估量自己的能力。 “不管你去哪里,我跟你去。” “慕尘,你这样做,对吗?” “我巳经管不了对不对。”他生气地说,我这才发现他眼中全是红血丝。 “我却还是要管,毕竟,这不是世界末日,况且,陈岚——够可怜的了。” “你可怜她,谁来可怜你?” “我跟她不一样。” “你有必要这样骄傲吗?”他质问我。 “不是骄傲,慕尘,这是做人的原则。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让我一个人承受。” “你以为一个人就能承担全部?” “至少我可以试试看。”我咬住唇,咬出血来,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痛。 “听我说,我们可以——”他捉住我的手。 “我不要听,慕尘,你忍心伤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我不忍心。” “我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他急切地说。 “什么是事实的真相?”我瞪着他。 “我不爱她!爱的是你!”他大叫着,那凄切的叫声四散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别看不起我,江枫!你也不过只是个人,不是圣贤。”他咬牙切齿。 “我若是圣贤,怎会勾引你?”我笑着,但不由地哽咽了。 “不是勾引,江枫,我要说几次你才会明白?为什么一再污蔑我们的爱?” “爱?” 爱是什么?它像轻烟般易散,像彩云般不切实,也许,宇宙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东酉。一切,不过是诗人们幻想出来欺哄人的。 我如果真有爱,为什么会爱了慕竹又爱慕尘? “爱!江枫!我爱你,你也爱我!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假装?”他抱住了我,那么用力,仿佛要把我整个身躯挤进了他的心里去。 “你走吧!”我狠狠推他,“快走!别让我失态。” “我不在于你失态,江枫,你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只要你接受我。” 我不能在他怀里哭,永远不能。 他是有妇之夫。 我站起身,踉跄地走了。 向管理处递出辞呈时,张飞龙第一个得到消息,他在管理处有密探。 “公司哪点亏待你,为什么要辞职?”他冲进来跟我咆哮。 “我累了!” “你不愿意加班,可以不加,不愿意负担这么多工作量,我可以帮你分担。”他急急地叫,“江枫,让我来做主。” 做主?他以为他是谁?这年头谁又做得了谁的主? 我连想替自己做主有的时候都不可能! “你笑什么?”他已经快被激怒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真的不用了,我工作得太久,想休息一阵子。” “那也用不着辞职!”他松了一口气,“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玩三两个月,一切有我!” 他还真想当我的上帝! “我不止要去三两个月。” “要去多久?”他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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