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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从冰箱里取出柠檬汁来喝,中午的那场酒喝得元气大伤,明天该去三峡工地,人家要我改的图,今天晚上就算是画死在制图桌上也得画。

  反正不是没人警告过我,这一行不是人干的。

  我既然做了,抱怨也是应该。

  想到自己这么有幽默感,精神不觉为之一振,虚荣心自我满足之后,画起图来倍有力气,头也不疼了,口也不渴了,不一会儿,橡皮涂掉的地方又画得整整齐齐。

  我再画透视图,五彩镶嵌的玻璃教堂和七彩的酒吧同时出现在纸上,这才是奇观。

  我哈哈笑了一会儿,把图收好,决定明天拿去复印两张,让好友们见识见识,杨青现在连这等荒唐的设计都能做了,而且还甘之如饴。

  我的人生益发有境界了。

  正在顾盼,诗瑗大声拍门:“杨青!杨青!”

  这个妖精又回头来烦我。

  我开了门,她冲进来,一脸惹了大麻烦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

  “没事。”她一口否认,但脸色惊疑不定。

  我也不想管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只要不把问题带进屋就好。

  但是麻烦并没过去,另有一人大拍门板。

  “拜托你去开门,说我不在。”诗瑗脸色大变。

  “什么阿猫阿狗都给开?”我不屑她出去胡作非为,回来又像龟孙子,拿起了电话。

  “你干嘛?”

  “叫管理员通知警察。”我看看她,难道她还会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算了!我去应付。”她垂头丧气而去。

  我不愿意看那等场面,跟对付馊水桶一样,一定得狠心把它踢开,否则会臭坏人。

  半个钟头她红着眼睛回来了,基于同胞爱,我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她感激的接过,这种热天,居然双手发抖,杯盘格格作响。

  她用不着说遇见什么,我也猜得着一半,早上来时,她只说出了一半。

  而事实上,不止她老公有外遇,她也不简单。

  我悲悯的看她。

  但无法施之以援手,我不是上帝,怎么管得了这一段。

  诗瑗喝了咖啡后,鼻子直吸气,我怕她要哭,但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好多了。

  “有烟没有?”

  我把抽屉里的云诗顿扔了过去,上个月拆的封,统共只抽了两个半根,就忘了再抽,恐怕早潮了,但难得的是诗瑗并没有计较,她点上火,悠悠地抽着。

  我帮她铺好床,自己到角落去打地铺。

  “你睡床。”她过来推推我。

  我翻过身,没理她。

  我们的友情已经在边缘了,犯不着落个我招待她睡地板的口实。

  她回去坐在那儿继续抽烟,抽完了,叹口气。

  “杨青,你睡了没有?”

  “你猜?”我没好气地应。

  “算了!你睡吧!”我听见打火机响,她又点了一根烟。然后是打开窗户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中逐渐出现了泪水。

  我想起了好多年以前,我们在学校里念书,住同一个寝室,我们互相照顾,诉说梦想。

  为什么那样的日子已远去,永不再来?

  是否我夸张了昔日的记忆,友情本来就没有那般纯洁。

  “诗瑗!”我把头伸出毯子,听见自己充满感情的声音在说:“睡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她关了窗,开了灯,窸窸窣窣地上床。

  我直到睡着,都没听见哭声。

  也许,她正无声的流泪。

  但我无从知道,就像我不晓得她是否在后悔那些我不清楚的事。

  一早起来,我的情绪低落。

  赵昌宏打电话来,找我要人。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老几。

  “诗瑗没上我这儿来。”我一口否认。

  赵昌宏同诗瑗结婚时,是一个极害羞的男孩,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晴,少年维特式的头发,不用开口就让人相信他绝对是个纯洁的好人。没想到婚后半个月便露出狐狸尾巴,喝酒赌钱泡舞女,样样都来。诗瑗不好意思跟我们说,是陈中平打的小报告,绘声绘影的形容跟他走得最热络的新加坡舞厅的红牌筱凤仙。

  “诗瑗没结婚前你怎么不来告诉我?”我骂阿平。

  “我怎么知道她会嫁这个二百五?”他叫冤枉,“你只说她要嫁人,若说是赵四公子,我不就知道了吗?”

  原来赵昌宏名气这般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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