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姬小苔 > 独向幽兰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二 | |
|
|
我真迟钝,被人跟踪来跟踪去,还像木鸡一样。 “你东张西望作什么?”王婷笑,“以为她就站在你后头?” 我觉得脊背飕飕一阵凉。 “可是我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也许她是个外星人?”王婷做思索状,“她要变什么样子就可以变什么样子,但她特别喜欢你的形象。” 王婷最大的能耐是那张嘴,再丑的女子也会被她说得自以为是林青霞。 “废话少说,帮我捉住她。” “这跟我有什么相关?”王婷耸耸肩。 她说得是实话,昨天她遭人扔鸡蛋,我也未有见义勇为。 “谢谢!”我站起来,扔了伍百块钱在桌上。 “你干嘛?”王婷把钱丢还给我。 “酒钱。” “我的友情这么廉价?我捶你!”她睁圆了眼睛叫。那双杏仁形的黑眼睛就是瞪成了这样也好看,人漂亮,又冰雪聪明,只可惜人强命不强!别人轻而易举的赚大钱,她还在这小店里苦捱。 但真又当上了少奶奶又怎样!陈诗瑗表面上享尽了荣华富贵,真相呢?又有谁知道? “喝了酒别开车,省得出了事我还得去医院看你!”王婷就跟李麦克同一个调调。 “好呀!我不开,你当司机!”我把车钥匙扔给她。 “我犯得着吗?” 我只好坐计程车去。 从王婷店里到仁爱路,得一百廿大元,足足抵得上平常的两天汽油钱。 “杨小姐,”正在上浴缸的小陈一见我进来立刻叫,“业主早上来过,他问热水器什么时候装,他好去申请水表。” 我记在记事本上,最近被那异物搅得心神不宁,十分容易忘记事情。 “还有——”小陈探出脑袋来:“他说花坛里的土呢?你答应过他要装满土,好让他种花的。” 我又在记事本上猛写,其实当设计师没什么了不起,烦的是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情,常常得为了一块磁砖泡上一整天。 “我回去了。”我跟小陈说:“有事打电话给我,我在家里。” “拜托别把插头拿掉,害我每次都打不通。” 我只差没在腰上带只BiBicall,否则可兼营应召。 回到家,诗瑗正抱着电话。 一定是打回家,女人有了家,就像脚上戴了链条,无论飞到哪里,链条那边只要轻轻一抽,就让人受不了。 她见我进来,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把脸背过去,生怕别人知道上边全笑开了花。 我替她难过,早上她还慷慨激昂,一副全天下人都跟她过不去的德性,现在赵昌宏人都没靠近,只随便一通电话,她就乐成这样。 可惜我还曾为她同声一哭。 我走到角落,面对墙壁坐着。 “干嘛生闷气?”诗瑗走了过来,十分之春风得意。 “你猜?” “你那么古灵精怪,区区在下怎么猜得着?”她非常轻盈,如果风大一点,便可翩翩起舞。 “很高兴啊!”我回头。 “还好!” “恭喜你们破镜重圆。” “少那么酸溜溜,哪有什么镜?”她捶我一记。 “不是赵昌宏?” “谁告诉你是赵昌宏?” “那是谁?”我奇道。 “不告诉你。”她做娇羞状。 “我警告你,这里是尼姑庵,有什么花样到别的地方耍去。” “哟!讲讲电话便会破坏你的清规?太严重了吧?”她毫不当一回事,人到风头上,便会得意忘形。 “当然,电话只是一种工具,是不可能钻到话筒里干什么,顶多互通款曲而已。”我冷笑。 “我知道了,你心情不好,想拿我出气?得了吧!我才不会上你这个当!”她兴致益发的好,一连哼着歌,一边在大镜前,细细梳那头染得一块金一块褐的头发。 这是交友不慎的典型实例,可做少女宝鉴。 我躺上床,用毯子蒙起头,说也奇怪,不一会儿,我就呼呼大睡,把烦恼全抛在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大声聒噪起来,我迷迷糊糊张开眼,只听诗瑗从浴室里奔出去接,没两秒钟挂上话筒,提起手袋,迳自出门去了。 “诗瑗!”我坐起来,却只来得及听到她关铁门的声音。 真是见鬼了。 她才说要离婚,跑到我这儿来哭,眼泪还没干呢,又出去约会了。 难怪都要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放她进来糟蹋我,是道地的猪八戒。 只要再来这么两次,我的头发包准会跟大哉盖世比里的贝佛一样,无缘无故地变成棉花一般白。 我拿掉电话插头。 天黑了,就是盖金字塔的苦力也该下班。 | |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