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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我是书塾的教书先生,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闲暇时喜欢看书、抚琴。你是村里大夫的女儿,常陪着你爹出诊,经过书塾外,总听见我的琴声。有一天,你又和你爹经过,这回你停下脚步,站在书塾门口,问我能不能教你弹琴。”

  “可是,我笨得很,又看不见,一定学不会,惹你生气。”她脸蛋贴在他颈窝,唇边温柔含笑,神驰于他所描绘的平和生活,渐渐恍惚。

  他微笑,“是啊,我脾气坏,可说也奇怪,我会对任何人发怒,就是没法子对你生气,你就像专生下来克我似的。我天天教你弹琴,天天瞧着你,我的笑容越来越多,偶尔你不能来,那天我就特别暴躁,也没心情弹琴了。又有一天,我瞧见外头桃花开了,顺手采了一朵.簪在你发上,你脸一红,转身跑了。

  “于是,我懂了自己为何见不着你就烦躁,隔天便上你家提亲……如果有来生,我们就这样平平凡凡地过,好吗?”

  颈间的呼吸越来越轻,他强忍着泪,柔声道:“你不再是终身不嫁的铃女而是个活泼健康的姑娘。如果上天要责怪、就让它怪我,你的病痛、违逆天命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你再也不会受苦,即使有人想阻止我们,不让我们见面,我也会逃,逃到你身边。”

  娇躯连最后一丝起伏也停了,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再也忍不住悲痛,热泪潸然,“下辈子,我们在一起,就只有我们俩,你的病痛由我来受,让我疼你,好吗……”

  他声声哀恸,滚烫的泪滴落她麻木的颈间,滴进她已半沉人幽冥的心,她的眼睁不开,心却回应了他——

  我会等你,等着你不再是皇予、我不再是铃女的那一世,等着我们轮回成为平凡人,等着你搞下那朵桃花给我……

  她牢牢记住他的话,记住自己的允诺,在魂魄脱离之后,生生世世,将彼此的约定,铭刻于心……

  “向煌渐,与南宫颢相交近十年的好友。”角落的房门开了,欧阳无欢以一方手帕掩鼻,看着向煌渐将昏睡的少年抱到另外两人身边。“而现在,他利用南宫颢的唯一弟子将猎物骗上门,还用药迷倒了他们。我真好奇,南宫颢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水香的效力有半个小时,我再给这孩子施加一点暗示,他只会以为自己太累睡着了,半个字也不会向南宫颢提起。”向煌渐撩开梁意画额前的发丝,轻语:

  “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南官颢号称天才驱魔师,却对你的真实身分毫无所觉,还跟你成为好朋友,真是讽刺。”欧阳无欢咯咯轻笑。他五官端正,有双大而明亮的眼,单眼皮,笑时微微眯起,闪耀着邪气。

  “他不像你我,本性冷淡、多疑,和任何人都无法建立信赖的情感,是天真了点,不过,我就是喜欢他那种纯洁的心思。”

  向煌渐咬破拇指,将血捺在梁意画眉心,从水盆中拈起一道水丝,捏塑成长针,刺人她眉心的血指纹,然后缓缓抽出,针尖勾出一条发亮的银带,血指纹随即消失,而她眉心完好无伤。

  “听起来,你并不信任我?”欧阳无欢叹息似的微笑。那盆水还在散发令人类昏睡的香气,阻止他靠近,而始作俑者一点也没有熄掉水香的意思。

  “我不相信任何人。”向煌渐淡淡一笑,掌中银带散发出温暖的力量,令他赞叹,“不愧是守护古国数百年的圣女,虽然强度比不上南宫颢,但相当纯净,正是我需要的。”

  “你打算就这么把她的力量据为已有?”

  “反正她的国家已经灭亡,她再也不需要这种力量了。”他拉高左手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层青鱼鳞片,将银带置于其上,银带逐渐晕散发光,覆住鳞片。他闭眸凝神不再说话。

  “既然这位小姐“慷慨”地将她的力量贡献给你,你应该也回报她点什么吧?

  例如,直接告诉她,她和那个一脸病容的孩子就是他们以为的人?”

  他仍闭着眼,淡淡扯唇,“他们只要我提供法术,没要我提供答案。”

  “所以你就隐瞒不说?你可真坏啊。”欧阳无欢哼笑着,“依那孩子灵魂的状况,这个法术应该对他无效,如果他一点前世的记忆都想不起来,八成会以为自己不是那位殿下的转世,你就指点他一下,也算是做好事啊。”

  向煌渐手臂上的光芒慢慢褪去,鳞片也随之消失,变成人类的肌肤。

  他这才睁眼,眸色澄澈如水,毫无情绪波澜,“我说了,我只提供法术,其他的事与我无关。你担心的话,等他醒了,你自己跟他解释吧。”

  “算了,这也与我无关。”欧阳无欢耸耸肩,“好吧,现在你度过危机,又能完美地伪装成人类了.接下来呢?”

  “当然是照我目前的身分,继续待在南宫颢身边。”他看着熟睡的梁意画,“直到我能像对这位小姐一样,将他的能力偷走,据为己有。”

  “那,那个密对店的小丫头呢?她显然已经知道你的身分了。’

  “她中意我,不会揭穿我的身分。为了感谢她,”他望向幽暗的窗外,含笑的眼眸像丝缎般滑软冰冷,“迟早我会依照她的期望——杀了她。”

  文化中心演奏厅内,梁意画与一群家长坐在台下,看着台上正在为演出排练的小女孩们。傅母站在舞台边指挥,傅萤筠则帮伴奏的傅珑树翻谱。

  梁意画的目光很自然就停在傅珑树身上。他穿着米白色毛衣,显得斯文温雅,耐心地配合排练弹奏,偶尔轻咳几声,有时家长们鼓掌、赞美的声音太大,他会回头看他们,却一眼也不曾看向她。

  梁意画咬住唇,有些焦躁。

  从向煌渐那里回来之后,她每晚都作着前世的梦.梦中没有影像,只有声音--悦耳的琴声,而弹琴给她听的男子有副威严沉肃的低嗓,对她说话时却比琴声更温柔,令她心房轻颤,渴望拥抱他

  她好想和傅珑树谈她的梦境,更想知道他是不是作了和她相同的梦,可他却一直回避她,为什么呢?

  突然,肩头被人一拍,梁意画回过头,看见此刻应该在云黎处理事情的傅父,诧异道:“学校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傅父在她身边坐下,“大致处理好了。被偷的古物大部分都追了回来,有一些已经流出去,警方还在追查。”这件事是内贼所为,他不愿多谈,改口道:“阿树昨天给了我一些西纥的资料,包括琴的指法,他说都是你帮的忙。”

  “我只是凑巧摸索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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