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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水仙迷惑的把眼睛再次掉回和他互锁。眼睛最不会欺骗人,她几乎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似乎看见他深邃眼中的感情光芒在激增,而那也激增了她的心跳和勇气。

  爱,原本就是一种冒险。她默默的告诉自己,并在深吸了一口气且倒数三秒之后反问:“你……不希望我离开吗?”

  这种问题对庄颐这种深思熟虑的男人而言也应该是要谨慎的,但他却不假思索的摇头并突兀的朝她俯过头,唇帖上她的唇。

  爱苗似乎就是这么被滋长了,一切言语已成多余!

  随着亲吻袭来的是松与檀的醉人皂香,令水仙感官晕眩。庄颐的双唇以较诸以往他两亲吻更亲密的方式占据着她的双唇,他的舌头一次又一次探入她的嘴,以类似占有的节奏想自她身体融化出液体的热力。

  庄颐对她有过的所有感觉几乎都包含在这一吻当中,每一次舌头轻弹,每一次吸吮,都好像要窃取她的灵魂。

  这男人可以对她做任何事,他是她的丈夫。她不顾一切的提醒自己,却抖落不掉疑惧“放纵”之后可能需要承接的后果。

  “请你!”她低语。

  水仙不肯看他的眼睛,但她紧攀着他的双手及急促的呼吸,已足以告诉庄颐她要求的是什么!

  啊!这个男人会再走路的!

  “性”改善了他们彼此紧绷的关系!

  这是庄颐和水仙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们发生关系的那晚,庄颐终于承认了一件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水仙是贞洁的。虽然她的臀上确实有那么个传闻中的暗红色胎记,但她无瑕得犹如初生婴儿。

  情欲的风暴过后,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挞伐或讥诮他对她贞洁的曾经猜疑,只是冷冷静静的退出他的拥抱,梳洗一翻后安静的问:“你仍愿意让我分享你的床铺吗?”

  求之不得!他差点说。但他只是点头,没有丝毫热情的看着她深深蜷入他的床里。

  后来他们沉默的一同躺在床上,她紧靠着床沿背向他,她的身影看来十分压抑,像是压抑着哭泣或某种情绪爆发的背影,他愈觉他不该什么都没说,例如一些安慰之词,他终于说了:“在想什么?”下一秒,他发觉自己用的是问句且是一句没有安慰成份的问句,他僵硬的又说:“很抱歉,我伤了你,害你承受痛楚,如果你想哭,可以放声哭!”

  鼓励她哭也算安慰的一种吗?庄颐觉得自己像白痴,不过至少他道歉了,至于这段抱歉的话有没有追溯到以往的伤害,或者只是指目前,庄颐也无法为自己厘清,但他认为两者都有。

  话是奏效了,她回头,用她明亮的美眸凝视他,那眼神,是足以融化冰山的眼神。“痛楚和伤,有时是人们在追寻欢乐时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不想因此而哭泣。”她伸手,令他意外大胆的抚摩他的脸颊,却轻柔而忧伤的说:“刚刚我在想:爱人、被爱与做爱是截然不同的三件事,但那已足够拿来做衡量,之前我顿悟了前者,刚刚我经历了后者,而我怀疑中间那者会不会和我缘悭一生?”

  庄颐不会听不懂她话,她正以她的方式在说明爱与被爱对她的重要性,以及她“爱上”了他的这个事实,他唯一不懂的是她怎会爱上他──一个双腿残废又强迫她走入非她情之所愿婚姻的男人?她怎能?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的爱正掉落我身上?如果我没记错,一个多月前你才和我的弟弟论及婚嫁。”他抓住并固定她在他颊上游移的手,克制亲吻她手指的冲动,他以冷淡不经心装饰他的脸庞。

  而她答:“爱只是一种感觉,只是为爱而爱,没有为什么。而如你对我的爱所抱持的怀疑,一个多月前,我也没想过你会是我如今的枕边人。”

  “会不会,你对我的爱只是激情冲昏头?”他的唇上再次不自觉的浮现许久未曾浮现的讥诮,因为他知道女人除非遭强暴,否则她们大多会对她们的第一个男人产生奇特的情愫。

  她的身躯曾因他如此的解读而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愤怒的样子。“我只是想相信我们能丢开过去的偏执,并给予我们建立在盲目怨憎的未来一些信心和守护,而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救赎!”她解释她的观点,沉吟数秒,她又轻问:“你呢?是否愿意也能对我们的未来抱持着与我同等的心情?”

  那一刻,庄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她对他所抱持的温柔与慈悲,在那时深深的震撼也感动了他,但唐突之间,他根本不解该如何回应她的爱?毕竟他已很久没有爱人和被爱的经验,而被爱情遗弃太久的后果,已足以令他对爱人与被爱产生一定程度的恐惧与排斥。

  他从没想过要求她的爱!这是第一个窜入他脑海的抗拒念头,但真的没有吗?他马上修正反省。

  不过无论有或没有,也无论水仙所谓的“爱”是真是假,他都觉得他该理智的给予她一些可能产生后悔的机会与时间。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值得她如此的“厚爱”,也感觉以他们现在这种不礁定的关系,随意许诺并非明智之举。

  未来,是由太多因素累积,而目前他对他的未来仍没有太多的把握(把握全操控在他腿部的复健成果),于是他选择逃避她的问题,于是他又一次以温柔霸道夹杂的方式,把她纳入怀抱,用避重就轻的方式在她耳畔低语:“先别管我的心情,只要再给我一次爱的感觉。”

  他回答的方式令她完全沉默了,由她寂寥的眼神,庄颐知道她已经聪慧的看穿了眼前他对爱情抱持的规避态度,但她没有拒绝他那次的做爱与之后许多次的求欢,而且,她都是以极安静一没有再强调爱人与被爱一但绝对热情的姿态回应他。

  随着时日的消逝,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持平的在进行着。庄颐愈来愈觉要自己不去回应她的爱似乎相当困难,他渐渐无法漠视她为经营他们的爱情所做的一切努力,那包括协助他复健,让他生活的较诸以往舒适惬意,并对生活恢复信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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