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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而她清浅的、有些紧张的微笑又是如此无辜清纯,如此足以动人心魂。

  就连寒蝉,也常常为了她偶然的笑容而失神。

  她从没见过那样的微笑,一个人怎能笑得如此真、如此纯、如此甜蜜?

  她好羡慕戚艳眉能那样笑,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那样笑过了,也许是从她父母双亡的那一夜起……

  “他们为什么叫你‘苍鹰’?”戚艳眉的嗓音柔柔地在室内回旋,像最优美动听的弦乐。

  寒蝉凝神,眨了眨微微迷蒙的美眸,焦距由久远之前回到眼前清雅细致的纯真容颜上。

  那张容颜的主人并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只专注地看着蔺长风。

  后者正坐在一张舒适的沙发椅上看书,听闻戚艳眉突如其来的询问,扬起一张俊魅脸孔,直勾勾地瞧着她。

  “苍鹰?”

  “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叫你?”

  “你认为呢?”凝望着她的灰眸有一股浓浓兴味。

  “我不知道。”她一本正经地摇头,“我觉得你看起来不像。”

  “那我像什么?”

  “我觉得你像--”小巧的容颜微偏,专心想着形容词,“也许像一只豹?”

  豹!

  寒蝉倏地一凛。

  “豹?”蔺长风挑起浓密的剑眉,跟她一样惊讶,“你觉得我像豹?”

  “嗯,你的动作、还有你走路的样子……很优雅,可是也很危险--”

  “你懂得什么叫危险?”低沉的嗓音听得出有一丝逗弄的意味。

  寒蝉心一紧。他在逗戚艳眉,他……竟然也懂得逗一个女人!她茫然地想着,看着他微微弯起、似笑非笑的唇角,心脏不停揪紧。

  而正对话的两人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仍是你来我往。

  “我懂。行飞教过我。”

  “行飞?”

  “他教我怎么样分辨一个人的情绪……”

  “看来我这个弟弟还真教你不少东西呢。”

  “是啊,行飞是好人。”

  “是吗?”

  “嗯。”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应该也是好人……”

  够了!她听不下去了!

  强烈的火束蓦地在寒蝉心底燃起,她迅捷旋身,飘然离开空调和暖的客厅。

  直到落定室外庭园的身躯在秋夜沁凉的微风中轻轻一颤,心底的火苗才缓缓熄了。

  她扬起头,明眸凝定天际皎洁半月,思绪千回百转,直无安落之处。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愤怒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在伤感什么,只晓得胸腔涨满的复杂滋味已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诠释。

  也许当这一切结束之后,她真的该走了。

  她想,深深叹息,轻柔的步履踏着月色而行,逐渐转进庭园深处。

  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蔺长风心中是占有特别的地位的,至少他从不允许别的女人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他也从不留别的女人过夜,唯有她能打破此惯例,从两年半前第一回与他上床,他从不让她在亲热过后立即离去。

  他总要紧紧地抱着她,直到天明,直到天明后他从一个热情如火的情人再次变回冷血无情的主人。

  她一直以为她是特别的,一直以为自己跟其它那些来往于他身边的女人不同,可原来她从不曾在他心房占有特别的地位。

  他从不将藏得最深的心事告诉她。她只知道他恨楚南军、恨楚行飞,却从来不晓得原来楚行飞竟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可戚艳眉却知道,她竟知道!

  她说他小时候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拚了命保护自己的弟弟,所以肯定不是坏人。

  她说他一定是跟弟弟有了误会,两人的感情才会变得如此冷淡。

  可她不知道,蔺长风现在一心想报复自己的弟弟,甚至趁着楚行飞去加拿大期间邀请戚艳眉来这儿作客,借机培养两人的感情。

  他根本想毁了楚行飞,夺去他最钟爱的女人!

  威艳眉完全不知道长风对她的居心,还傻傻地拿他当楚行飞的哥哥看待,她根本看不透那个男人……

  可那又怎样?她不也一样?

  一念及此,寒蝉不觉嘴角一撇,扯开自嘲的弧度。

  她以为自己比戚艳眉高明多少?至少人家还知道他跟楚行飞是两兄弟,而她呢?根本一无所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身边最了解他的人,以为自己是唯一能感应他真正情绪的人……原来根本不是!

  原来他最在意的人不一定是她,原来他也有可能对一个女人动心,原来他也懂得逗弄一个女人、也懂得露出浅浅淡淡的微笑。

  原来,她从未真正懂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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