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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楚行飞出狱了。”将一直捧在手中的咖啡杯搁在他的办公桌上,她静定地开口,眸子却一径凝望着杯里的液体。

  早凉透了,这杯咖啡--

  她怔怔地想着,几乎没注意到蔺长风的灰眸倏地一扬,绽出锐利无比的光芒。

  “我知道。”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缓缓吐出这句话,灰眸里的锐芒敛去,恢复一贯的平静。

  “情报指出是戚艳眉的母亲--戴维斯众议员暗中替他斡旋,让他无罪释放的。”

  “哦?”蔺长风扬眉,“可信度多少?”

  “将近百分之百。”寒蝉淡然响应,星眸直视他,“凭苏菲亚.戴维斯与戚氏集团在政界的影响力,碓实相当可能干预司法的运作,至少为一个无罪之人翻案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楚行飞无罪?”蔺长风冷嗤一声,嘴角嘲讽一弯。

  “至少就FBI为他安上的罪名来看,确实是无罪的,实际上他并没有参与龙门的毒品交易不是吗?”相较于蔺长风的嘲弄,寒蝉显得冷静而客观。

  两年半前,长风与她虽然导演了那一出疑似弒父的谋杀案,但因为证据不足,仍然无法令楚行飞被判谋杀罪,反倒是经过三个月的庭审后,FBI千方百计替他安上了个贩毒走私的罪名。

  总之,楚行飞还是入狱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原本遥遥无期的刑期竟因戚家的运作一下子缩减为短短的两年三个月。

  可她就是不解为什么戚家要忽然对楚行飞伸出援手。虽说戚家的掌上明珠戚艳眉曾经与楚行飞有过婚的,但两年半前他们对他涉嫌谋杀一直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根本就是撇清两家的关系……为何在两年半后,立场却又如此一百八十度转变?

  “苏菲亚为什么要帮他?难道她还承认楚行飞是戚家认可的女婿人选?”

  “哼。”蔺长风没说什度,只是冷哼一声,眸色转深。

  寒蝉望着那对莫测高深的锐眸,“你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不动声色。

  “你跟戚艳眉的婚约。”寒蝉的语气彷佛淡然,明眸却紧盯蔺长风,“虽说苏菲亚已经答应将她女儿许给你,可戚艳眉本人好象一直不大乐意,而现在楚行飞又出狱了--”她极力分辨着他脸上的表情,可后者仍是纹风不动,彷佛毫不在意似的,她终于失去耐性,“你究竟为什么坚持与戚艳眉结婚?”

  “为什么?”他挑眉,彷佛觉得她问得可笑,“当然是因为她背后富可敌国的资产!”

  “纽约拥有百亿身家的名媛不计其数……”

  “可只有她曾经属于楚行飞!”

  果然!他果然是为了报复--

  她心脏一紧,“为了报复楚行飞,你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娶一个有自闭症的女人?”

  他不语,灰眸掠过难以理解的复杂暗影。

  “长风,婚姻不是儿戏……”

  “你为我担忧?”

  “我--”她一窒,为他冷淡的语气不知所措。

  他凝望她,忽地放柔嗓音,“为你自己担忧吧,寒蝉。”

  “我?”

  “在一切结束后,我一定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

  好亲事?

  “什么……什么意思?”

  “结婚啊。你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吧?”他淡淡然地说,仿佛正在说一件再平常也不过的事,“女人毕竟还是需要一个宠爱自己的男人。”

  他要把她嫁掉?他要赶她……离开他身边?

  极度的失望蓦地漫上寒蝉胸口,像千万只虫,扰人地啃噬着她的心脏,弄得她强烈发疼。

  她暗暗握紧双手,拚了命匀定紊乱的呼吸与心韵。

  开口时,已是一贯的平静淡然,“有谁会要我?”她低低地自我嘲讽,“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除了玩枪,什么也不会的女人。”

  她自我嘲谑的话语似乎令他很感冒,蓦地拍案拧眉,“谁敢瞧不起你?”

  “不是瞧不起,是不喜欢。”

  “他们敢不喜欢你?”他为她这样的想法暴怒,灰眸掠过危险的光柱,语气亦粗鲁起来,“任何一个被你看上的男人都该觉得三生有幸!”

  包括你吗?

  她凝睇他难得失去冷静的俊容,心脏是感动也难过地揪紧。当然不包括他,可她不该强求,他能如此维护她已是相当不易。

  他没有灵魂,没有心,没有感情,不可能爱上任何女人,更别奢望还要他去“宠”一个女人。

  他不要她永远跟在他身边,也永远不会爱上她。

  他不会为了任何女人而心动--

  她错了。

  他还是会为女人心动的,只是不是她,或任何一个曾与他来往的女人。

  他心动的对象是她怎样也料想不到的人物

  戚、艳、眉。

  她从来不曾料想到这个具有轻微白闭症的女人,竟能够打破蔺长风冰冻的心房一角。

  戚艳眉看来只是个天真到近乎无知、纯洁到近乎愚蠢的女人,可没想到她看着人时,眼眸会如此深邃透彻,彷佛可以看这一个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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