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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修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多话,只因他正是那监守自盗的“偷图人”。

  谷仲臣突然指著山壁上突生的树木中,一株约胳臂粗的树。“我要那棵树,弄下来给我吧!”

  “你说弄就弄啊!没斧、没锯的,叫我怎麽弄?”吴修终于忍不住怒吼。

  “有刀啊!”谷仲臣却笑咪咪指著他怀里的刀。“放心,我帮你试过了,它连石头都剁得碎,砍棵树绝对没问题的。”

  吴修的眼泪都快滴下来了,弄坏御赐金刀是死罪,摸走美女图的事件曝光脑袋同样也保不住……可恶!这死谷仲臣这样整他,此仇不报,他吴修就改姓“谷”。

  “只要那棵树,没别的了?”

  “没有。”谷仲臣颔首。“你快一点儿,我们赶时间。”

  “知道了。”吴修几个纵身,飞抹上了山壁,怀里金刀顿闪,只见一道光芒乍起,那胳臂粗的树就顺著山壁滚下来了。

  “该死!底下有两个不会武功的人,你想谋杀啊?”谷仲臣赶紧运气全身,硬生生地接住了落下来的树干。

  “反正有你在底下顾著,怕什麽?”不叫他劳动一下,吴修怎麽甘心。

  谷仲臣瞪他一眼,扛著断树来到大石与挡路的树干间,将断树搁在石块上,一头插入挡路的树干下,另一头则握在他手中。

  他扎稳马步深吸口气,用力往下一压,沈声大喝:“起——”断树藉著石头的著力,一下子就将挡路的树干翘离了山道上让它顺著断崖滚下山谷去。

  敖寒目瞪口呆,这种借力使力法她也曾见人使过,非常好用,可一遇著紧急事儿,她脑子里就自动空白成一片,什麽法子也想不出来了。

  事实上在场四人,也只有谷仲臣的机智不受恶劣环境影响,始终伶俐如常。他……真是不简单啊!

  清通道路后,谷仲臣拍拍手,走向敖寒。“好啦!可以过了。”

  敖寒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这才发现她不知已屏气凝神注视他多久了。这不凡的伟男子是她的夫,小时候她喜欢他,如今她更加倾慕他,这段情虽然注定不得善终,但只要他不主动切断两人的关系,她想,她这辈子都愿意为他而等待……

  欢介瞧他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忙跑过来拉著敖寒跳上马。“快走、快走,刘老爹不知怎麽样了?咱们可得赶快一点才行。”而最该快的是远离谷仲臣的速度,他瞧这大少爷真讨厌死了!

  敖寒迟疑了下,转身望向谷仲臣。“多谢相公和吴公子大力相助,今晚的事,妾身回去后会自请处分的。”

  谷仲臣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第一次觉得“相公”这两个字不再那麽刺耳。

  “不必谢了,快走吧!”他也跨上了马。

  吴修舍不得放弃那张绝美的容颜,自然紧跟在后。

  敖寒诧异地瞪圆了灿若秋水的黑瞳。“相公和吴公子……也要去?”

  “当然,这样大风大雨的夜里,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没个男人陪著就在外头跑,是件多麽危险的事?我能置之不理吗?”道理是冠冕堂皇,但只有谷仲臣自己心里明白,他的真意是想亲眼看看她行医的过程。

  “胡说八道!以前没有你,我们还不是照样跑,怎没见危险?”欢介就看不过眼他的自大。

  “欢介!”敖寒拧眉低斥。她就不懂,两个才相遇没多久的人能有什麽深仇大恨,会一见面就吵?

  谷仲臣发觉自己也不中意欢介,虽然他美得不似凡物,可他太碍事了。至于是碍著了什麽事?暂时他还不清楚。

  “别说了,你不是要赶著看病人吗?还不快走!”说著,他策马挤进了敖寒与欢介之间。

  “嗯!”敖寒颔首,催马疾行,虽没露出明显的喜色,但心里其实是高兴谷仲臣的随行的。

  而谷仲臣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欢介原先伴随的位子,追在她身后驰去。

  欢介气唬唬地鼓著颊。“王八蛋少爷,你给我站住,那位子是我的!”谷仲臣抛弃了敖寒十年,而他陪著她六年,哪那麽容易就被谷仲臣抢走敖寒?

  吴修笑咪咪地跑在最后头。果然,离开皇宫的决定是对的,瞧眼下这出戏码多精采啊!

  少不得他也进去搅和一番,反正他挺喜欢瞧谷仲臣挨整的。这大概就是所谓同“性”相斥的道理吧?两个性子雷同度有八成的人,虽可成为最棒的至交,但彼此间的竞争也绝对少不了。更何况,还有美丽脱俗的欢介在里头,这锅混水不搅,他就不叫吴修了。

  “这是偏瘫(意即中风)。”无比严肃正经的语气发自敖寒那副娇小纤弱的身躯,大异于她平凡的外表,那肃穆的神采竟隐隐在周围搅和出如山般稳重的氛围。

  谷仲臣胸膛里,那前不久才为她的执著而撼动的心,终于出现了裂缝,一股暖流汨汨涌出,熨烫过他全身。

  “欢介。”敖寒伸手召过小徒弟,后者随即意气昂扬地挤开谷仲臣,重新夺回他伴随的地位。

  “寒姊姊,需要针灸吗?”欢介乖巧地递上一包银针。

  “嗯!”敖寒接过银针。“我问你,偏瘫需针哪几个穴位?”

  欢介偏头,先朝谷仲臣投过去一抹挑衅意味儿十足的眼神,才开口一一回答敖寒的临场测试。

  “一般治偏瘫病人多取瘫痪侧阳经穴位为主,如:曲池、手三里、外关、合谷、环跳……等。”

  “很好!”寻著他念过的穴位一一扎下银针,敖寒唇边隐泛一丝满意的浅笑,显然对于聪明上进的徒弟十足地喜爱。

  “多亏寒姊姊教导。”欢介模样儿长得俊,嘴巴更是甜如蜜,当下哄得敖寒满心欢慰。

  “你很用功,我知道。”不是多特出的赞美词,却已是淡漠寡言的敖寒所表现的最大称许。

  那两人间流露出的自然温存气流,叫谷仲臣心底泛起丝丝不悦。“哼!”冷哼一声,他甩袖,离开了低矮的草屋。

  敖寒诧异地睁圆了眼。她不明白,自己是又做错了哪件事碍著她那位脾气特大的相公的眼?

  “吴公子,相公他……”

  “没事、没事。”吴修腹里积了一筐笑意。“昨儿个咱们不小心进了一家黑店,叫掌柜的用发酸的臭酒骗了些银两,我想大概是那些酒现下在他肚里发酵成了醋,所以他的火气才会这麽大。”话是对著敖寒说的,但那对贼溜溜的眼却直在欢介脸上打转。

  欢介偏过头去,他当然知道谷大少爷因何事而发火,不过是他自个儿没本事,只会杵在门口碍手碍脚的,还想抢他的伴随位子;能怪他对他无礼吗?

  “是吗?”敖寒就没那麽多心眼了,直觉关心起良人的身体健康。“喝了不好的酒,是不是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诊治一番?”

  欢介闻言大惊。岂能如此简单叫敌人称了心愿?

  “寒姊姊,你瞧刘老爹是不是要醒了?”这病重的孤独老人终于顺利转移敖寒的注意力。

  敖寒先为病人把把脉、掀掀他的眼皮子,发现他微微抽动的手指,似有醒转的趋势。

  “欢介,笔墨。”

  “来了。”她才开口,他即备妥了文房四宝伺候。

  敖寒就著纸笔飞快地开好一张药方子,交给欢介。“知道怎麽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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