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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以上,也就是说,八王爷想邀请香主子过府去作客,他将会派轿子来接你。”总结。

  “说我身子不适,婉谢八王爷的邀请,改日再上门致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羊入虎口的事情就不必了。

  “香主子,这样好吗?放眼凤京,摄政王想请的人谁敢不去赴约,而他不想见的人一辈子也都见不着他,你这样明着拒绝,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男人最重面子,其他都是其次,更何况对方还是皇亲国戚。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他想什么你这么清楚?”

  “蛔虫是什么?”既是虫类一定不会是长得好看的虫,可是他又很想知道。

  “类似蚯蚓的东西。”

  他就知道。

  这个香主子,真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教人感到无言的姑娘家了,要怎么形容呢?他的脑袋不大好使,说不出太具体的形容词来,但是放眼整个凤京,再也不会有像她这样随性恣意,没把赫主子当主子,也没把摄政王当王爷看的人。

  不过反过来,她也不曾把他们这些下人当奴才看,那……她会不会也不把万岁爷当天看?呸呸呸……这可是逆天大罪,他想哪去了?

  总之,她非常、非常的与众不同就是了。

  不同到他也逐渐佩服起她来。

  “还有,那位王爷遣人送来西域进贡的葡萄、哈密瓜、西瓜,拿去各院落送一送,大家分着吃,有小孩的就多给点,另外,也给你家主子留一份。”这些水果现在看起来很稀奇,但她的上辈子却吃到不要吃了。

  “好。”毕竟是小孩,一听到有好吃的,且还是宫里来的贡品,小赫不只眼睛发亮,口水更是已经滴到衣襟上了。

  摄政王送拜帖来这件事情香宓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便没放心上,哪知道这只是序幕。

  又过了一阵时日后,时序来到冬天,入了冬,年关转眼间就快要来了,赫泉送来各地铺子的帐册,一叠叠的,堆得像小山那么高。

  香宓关在屋子里,托着腮,看着砚台的墨汁和毛笔发怔。

  对帐这种事怎么想怎么累,而且还不是只有一本,她是怎么把这种琐碎又麻烦的事情揽上身的?

  数字本来就是她拿手的专长,即便琐碎,她也能处理,但或许是最近烦人的事情太多了,她连最低限度的耐性都没有了。

  等明年开春,她一定要请个总帐房来管理这些每年都要让她对上几天几夜的帐堆不可。

  才下定决心,就见小赫来报,说是有人前来求见。

  “你家主子不是卯时就上朝去了,不相干的人不会跟对方说不在喔。”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屋子里正暖和,她实在不想动,要她移动到正厅去,那路程很远,可不可以不要去。

  小赫扁了扁嘴,“是城东最有名气的曾媒婆,她来提亲。”

  “提亲?她走错宅子了吗?”

  “香主子,咱们家牌匾那么大一个怎么可能走错?”这主子要是遇到她不想应付的事情,说起理由来千奇百怪,教人啼笑皆非。

  香宓很不情愿的撩起裙摆去见客了,她一进门就看见那曾媒婆,媒婆长得很福态,锦缎花的袄子,大红缎花插在鬓边,很喜气,也很媒婆样。

  此时的曾媒婆眼睛正滴溜溜的打量着正堂的摆设,手里端着仆人沏的茶碗,一脸艳羡。

  看见她来,一张圆墩墩的脸立刻绽开甜腻的笑容,“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大喜了!”

  “不知喜从何来?”

  “有位大爷托人来找曾媒婆我,希望我来给小姐你提亲呐。”这姑娘果然长得标致,浅浅一笑就满室生光,那春光久久不散啊。

  她听说这几年赫府着实赚了大钱,自己也算阅人无数见多识广的人,这姑娘身上穿的银蓝哆罗呢狐皮褂子,淡菊黄叶丝绣裙,发上簪的卷草狮子浮雕花点翠步摇簪子,腕上的琉璃钏子,素雅中透着贵气,贵气中含着低调的奢华,有些官府人家还没这样的气派呢。

  “我没要嫁人。”

  她看见曾媒婆的眼光在她腕上的琉璃钏子上流连了好一会儿,这时候的玻璃稀少,一直是上层社会的奢侈品,与黄金同质,曾媒婆那眼光像是很想把它剥下来好好瞧个仔细呢。

  她很小气,这琉璃钏子是赫韫送给她的礼物,别人看看也就罢了,碰它,绝不成。

  “小姐不要太早断言,对方家世可是一等一的好,出身高贵,家财万贯,模样俊俏,年纪配小姐刚刚好。”

  刚刚好?果然是舌粲莲花的媒婆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我年纪还小,婚姻大事还不急。”

  曾媒婆的表情一垮。“姑娘啊,女人当得好,不如嫁得好,再说,做为一个姑娘,你可快要老了,开枝散叶这种人生大事是不等人的。”

  “既然对方那么急着要传宗接代,凤京的好姑娘还会少吗?有钱、有人才,真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人选,还怕娶不到老婆?曾媒婆,你请回吧,就这样喽。”总之,小姐她没兴趣。

  “姑娘,来提亲的不是别人,是摄政王啊,位高权重,你只要答应,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听闻那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妻妾十根手指头都不够数,我接受的教育教我夫妻就是一夫一妻制,你去问问那位王爷他做得到吗?”她含蓄的做出总结。这位八王爷也太一厢情愿了,这么出格的事,做了都不脸红一下的。

  “王爷不是别人,是摄政王啊!你要知道,他是京城里无数的闺阁千金想高攀的人中龙凤啊。”

  “管他是龙还是凤,反正这门亲事我不允就是了。”权势能用来评断一个人吗?

  “商贾之门能捞到偏房做做,都很多人抢了,更何况这是皇亲贵胄啊,地位不同,说什么都值得啊。”眼看大笔媒人钱赚不到,曾媒婆脸上世故的招牌笑容结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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