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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曾媒婆,你一定没听过‘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这句话,你回去转告王爷,凤凰只栖梧桐树。小赫,送客!”她也是很挑的好不好。

  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曾媒婆一头雾水的踏出赫府。作媒嘛,红线牵得成,荷包满满;牵不成,影响商誉,但若是碰上两边都不怕硬碰硬的,也许她真的该考虑回家抱孙子享清福了。

  是夜,从外面返家的赫韫脱下大氅,哪里也不去,先进了香宓的院落。

  她趴在炕上的金钱绣牡丹锦条枕上,杂书零散着,一碟水果干零嘴动也没动的搁在一旁。

  “你回来了?”瞥了眼,她意兴阑珊的,以蜗牛的速度坐起来,穿着白袜的脚趿上绣花鞋。

  “你好像不乐见我回来?”她的模样很惹人怜爱,迷蒙的眼眸,凌乱的发丝,两颊红扑扑的,色泽甚是可爱,慵懒得教人想亲她一口。

  “天气冷,人提不起精神来嘛。”

  “要是腊月,天气会更冷,下起雪来的话,你不要学山里的熊冬眠去了?”

  的确,她生在亚热带的地方,就算见过雪,顶多也是去游玩,大雪隆冬,她真的想像不出来那要怎么过日子?

  看来只能整天泡在炕上,“宅”在家里了。

  “你喝酒了?”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显然是从宴会里回来的。

  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们最喜欢吃吃喝喝了,今天东家新居落成摆宴,明日北家小儿满月,名目多得很,目的就是要请赫韫去赴宴。

  “今日大理寺卿大人五十寿诞,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到齐了。”

  果然。她从茶笼盖中提出茶壶,倒了一大碗热呼呼的茶汤。

  “这是核桃、腰果松子、瓜子仁、杏仁果、银杏果还有葡萄干磨碎做成的坚果茶,喝点可以解酒,还是我让人泡酽茶?”

  “我试试看这个。”她就爱喝这些工序复杂的茶。“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令人目不暇接啊。”喝了一口,口感不错,入喉也滑顺。

  “因为我挑嘴、爱吃咩。”她诚实得很。

  “真诚实!”

  “爱吃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我听晚冬说你心情不佳,晚膳吃得少,怎么了?”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锁在怀里,目光汹涌如涛。

  自从那日在花海中诉过衷情,两人的感情一日千里,就只差一个名份了。

  “我们去别的城镇看看,要是喜欢,买两亩地养些鸡鸭,我做小地主,每年收租养活你,好生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不是说春天吗?”

  “我等不及了。”

  “是因为八王爷来提亲的事情让你烦心?”眸色像月光般清冷。

  “是哪个通风报信的啊?消息这么灵通?”府里头一堆眼线,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调侃道:“当王爷的夫人不好吗?”

  “你去!”

  赫韫眼睛有了笑意,“我没有断袖之癖,何况八王爷也看不上我。”

  “你还有心情调笑?我可是烦得一个头两个大。”

  “让我看看你的头是不是真的变大了?”

  “还来?我懒散惯了,受不了豪门大宅的规矩,你在朝堂,那里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有多可怕,一个表情错了、一句话说岔了,立即就是你死我活、万劫不复,摄政王是何等人物,他的王爷府就会简单吗?跟别的女子分享一个丈夫,我不乐意、不情愿、也不要。”

  真要她说,当生意人有什么不好,将本求利,顺心畅意的过日子,可他却非要在官场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拼个你死我活的?男人,不管储备多少年的实力,有朝一日就是要去厮杀个痛快,不论结果如何。

  哪个女子能不让自己的男人去厮杀一回?

  “你就确定我以后只有你一个妻子?”他看起来心情极好。

  她坐上了赫韫的大腿,藕臂勾着他,吐气如兰,“你可以娶十个八个,不过,只要让我察觉你有二心,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千百个女子,芸芸众生,谁能比得上一个香宓?

  他只要最好的,而最好的已经在他身边了。

  “我自有主张。”轻抚他已经有了棱角的脸,她也笑笑的说。

  即便现在披着的皮相并不是原来的她,她的骨子仍旧是那受二十一世纪薰陶的灵魂,再深爱一个男人,也决计不受男人多妻的气。

  赫韫知道她说得到做得到,也就不再闹她。他正了正脸色,“不会的,我不是我爹,也不是老太爷,他们或许觉得三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很威风,但对我来说,真心爱一个人,比起这里给一点,那里又给一点,结果谁都给不了完整的爱好太多,我不是那种人。”没有了她,他什么都可以舍去,他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她。

  香宓把额头抵着他的额。“我知道,我一直是知道的……”有男人肯这样对她说,比任何情意绵绵的话都还要令人怦然心动。

  “谢谢你信任我。”

  “不信你要信谁?”

  “王爷的事你不用愁,我会解决的。”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没有能力保护她的少年了。

  他可以做很多事,他有把握操控天下人生死大权,可以改变这朝野的命运,只要她想,他都愿意为她去做!

  温凉的唇瓣压下,贴着她的面颊缓缓游移,最终停在她已经诱惑了他一整晚的小嘴上……

  次日午后,宫里派人来传话,万岁爷有事召赫韫进宫议事。

  当赫韫忙完朝事,从宫中回到府里已是掌灯时分。

  用热巾擦过手和略带疲色的脸后,他这才缓步经过抄手游廊,走着走着,却停下了步伐。

  “爷?”提着灯笼引路的仆人不解。

  “灯笼留下,我要在这里站一会儿。”他沉声道。

  仆人依言把灯笼插在圆柱的孔臼上,接着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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