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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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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那么小,这种天气穿那么单薄,怎好带出门?” 虽然说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管不着,也没资格管,可就是忍不住要说他,男人就是粗心。 “他非要跟我出门。”语含无奈。 他只带过兵,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一个萝卜一个坑,可这幼弟,穿衣吃饭这些琐事都还要人照料,自己禁得起饿,他不成,自己几天不洗澡都无所谓,他不成,这就要扯到煮食这事,战冽这小子居然说他煮的饭猪也不愿意吃……也没到那种地步好不好?就只是焦了点、黑了点,有点难以下咽而已,你爱吃不吃!战冽也不想想日前饿到哭的惨状,真是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但是,流放路上他已经折了两个庶弟,要是再让冽哥儿死在这荒蛮之地,他拿什么脸回去面对娘? 更令他头痛的是朝廷拨的十二亩地,要岁纳六石,即便给了种籽和农具,他和其它流放户也只能干瞪眼。 下地干活的农事他们是一窍不通。 看见他们巴望的眼神,看着那些连锄头都拿不动的文官,这令他挫折,他必须替众人找出一条生路来。 按朝廷规定,流人到地头有三种劳役可以选——为奴、当差、种地,每日供其维持生活的口粮银子。 为奴,因他的旧身分之故,无人敢要他;当差,这里没有驿站、官庄、围场可以从事杂役,再因为他携有眷属,按规定给了地。 “你要带他出门就要给他穿暖,要是病了,有个头疼脑热,还不是苦了你自己?”这种事还要人教,家长是那么好当的吗?邬深深哼笑。 战止瞧着她突然横眼过来,不过是屯子里的村姑,她却像娘亲似的念叨他照顾孩子不力。 会吗?屯子里到处不是滚得像泥巴堆里捞出来的孩子? 邬深深怎么看他也不是那种受教的表情,懒得再理他。他不要以为她爱唠叨,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弟弟和村子里从小在泥地滚大的小子能比吗? 径自去拿了刀料理那半只鹿肉,出来时随手把一只杯子塞进他手里,“趁热喝,喝完要没事可以走人了。” 别说她不懂待客之道。 战止不吭声的直瞅着她,心里在打着还未成型的主意,手里被塞了杯子也没感觉。 “这是要做什么?”战止觑着她把鹿肉切成许多大块,分成几堆。 “这么些肉一时也吃不完,可以腌了晒过,做成腊肉,方便保存,另外那些,给邻居当谢礼。”邻里家里有点什么,互相馈赠在这里是很常有的事。 “腊肉?原来也可以这么做,你会?”他有记忆以来吃的都是鲜肉,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穷苦人家才会把肉腌来吃。 “你家里不也有半只??”他不会连腌肉也不会吧? “自己留了一点,其它送人了。” 他有一身武艺,打野味这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吃完再去猎就是了。 “你不会以为大雪寒冬的还能上山去吧?” “难道不是?” “等你能熬过这里的大雪季就知道了。”真是呆子,她可不是危言耸听,这里的冬天彷佛所有的生命都停止活动,到处是一片冰冻、寒冷和死寂,然而到了夏天又是另外一片风景。 邬深深把盐拿出来,“不想死得莫名其妙就跟我学着点。” 她看起来是有所本,而不是无端的恐吓他,历朝统治者选择流放的标准就是偏远和艰苦,皇上让他们来可不是来享福的。 “我知道了。”战止的目光盯紧了她每个动作。 院子里一畦畦菜地上什么都有,绿油油的蔬菜株株精神得很,至于她狩猎的技术,他见识过了。 “打猎、菜地,就连肢解猎物的技术都难不倒你。” “想活下去,就得什么都会。”她说得很冷酷,却也实在得叫人无法反驳。“就拿种菜来说,土地不会辜负人,你种什么它就长什么回报你。” “说起来巧,我有十二亩地。” 她瞄他一眼,“你那些地今年是指望不上了。” 他舔了下唇,“我不懂田里的活儿。” 不能下田的男人在这里哪能叫男人?她正想反唇相稽,但是辗转喉间吞咽下去。“明年开春了趁早整地吧!” “我听说你家的几亩地最早是你在种的。”而且年年收获丰盛,据他所知,上好的麦田一季最多六十到六十三石产量,她的四亩地却有高达三百多石的产量,屯子里有多少种了一辈子田的泥腿子比不上她。 他眼中的情绪掩饰得很深,深到她什么都看不出来。“既然你打听得到这件事,那也该知道如今我家一亩地也没有了。” “因为你把田佃给别人了。” 她冷笑。 她眼中无声叫嚣的不知道是什么,战止没抓住。 “不如这样,我们做个协议,姑娘家中似乎缺乏劳力,姑娘也见识过在下有一把好力气,任何时候只要姑娘用得到在下,什么事我都可以忙。” 不会的事情何必装会,他不考虑自己却得为跟着他的许多人设想。 “条件呢?我对公子有什么用处?”天下不会有白白掉下来的大饼,他究竟有什么企图或者觊觎什么? 她不过就一个平凡的村姑,没有家财万贯,没有惊天美貌,他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却找上她? “教会我和其它人如何让那些农地长出粮食来。” “就这样?” “就这样。” 她又质疑自己了?这是第几度了?和她交手以来,她对自己就有诸多怀疑,乡下人不是最纯朴不过?她对于人的戒心颠覆了自己对村人的认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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