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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英雄可知那采花贼下落?”女子轻启红唇,巧笑问道。

  仇大刀红了脸。“那个、那个——”他对美人最没辙了,会脸红、会心悸、会结巴、会……会怕羞。“呃……”

  “我大哥怕羞,姑娘,这事儿等我大哥羞完再告诉你也不迟。”

  女子掩笑。“那就待英雄羞完再——”

  “不用!不、不、用……我……我说——‘丢睑呐!这等事传出江湖,他仇大刀还用得着混吗?“我说,那名可恶的采花贼,据说往关、关中一带去了。”

  “洛阳?”

  “可、可能吧。洛、洛阳是关中、第、第一大、大城。”

  “姑娘,你要找那恶贼做什么?”陈三发挥好问精神。

  女子淡淡一笑,不作回答。

  “可那贼凶得很,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王二麻子热心道:“干脆我们兄弟三人——”

  “多谢三位英雄,小女子心领了。”低身一福,女子飘然离去不再搭理。

  出了客栈,莲步轻栘,迳自往出城方向而行。

  在洛阳一带,说起文家,得从北魏朝开始说起——

  话说北魏孝文帝决意迁都洛阳之际,文家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便先一步集合许多富户士绅前往洛阳置产分地,并且就其历来为数朝国都及地利之便作起买卖,直到北魏国都迁都,顺着趋势在官场广结人脉,同时也小心翼翼注意局势变动,因而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乱,安定时作安定时的生意,战乱之际也有战乱时的买卖,文家历代当家无不目光独具;代代相传,奠定文家在洛阳的基础。

  所谓三代积蓄一代吃空,然文家代代传承下来,至今不见颓势,甚至到文商儒这代更加兴盛。

  文家老爷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他三个儿子,长子文贤仲经商手腕大有乃父之风,甚至凌驾其上,俨然是文家产业的掌门人;次子文达鹤精通算学,文家大小帐目由他一手包办。

  幺子文商儒,在两位兄长的光环下显得暗淡;然实际上,他的机巧滑溜更胜两位兄长,否则早被亲爹分派生意看管,哪容得他美其名带领商队北货南运,实则游玩参半的混水摸鱼。

  文家三兄弟除了经商长才为人所乐道,私底下的事儿也是街谈巷议的话题。

  三兄弟同父不同母,而幺子文商儒才是文家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偏偏三兄弟中就属幺子最没有成绩;但非不管事不济用,只是与两位兄长相比逊色许多,将来文老爷的棒子要交给谁?这三兄弟为了这富可敌国的家产又会怎生地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富户豪门的恩怨浓雾始终围绕文家三兄弟周身打转,也始终是洛阳城百姓茶余饭后交头接耳的话题。

  嘴巴长在洛阳百姓脸上,他们要怎么说谁都没辙,然真实的情况是——

  “文商儒,你什么时候才要收心接下我的工作?”文家二公子文达鹤素来冷脸没好气,看见小弟尽了玩兴才悠哉游哉晃回家,心头更是冒火。

  “长幼有序,让贤这事还轮不到你。”文家长公子文贤仲沉稳道,手上的茶杯转呀转的,状似漫不经心地瞟了小弟一眼,启口提醒:“要接也是接我的,这位子本来就该是你的。”

  文达鹤立刻摇头:“大哥,不是作弟弟的不让,而是达鹤能力不足、智谋平庸,这几年若不是有大哥处处照顾,这帐目我也没法理清。所以为了咱们文家好,我自当让给更有能力的小弟,大哥是天生的商人,退位就太可惜了。”

  “小弟比我更适合行商,他才是天生的商贾。”老奸巨滑无人能敌,他文贤仲差之千里,还是早走早好。

  “不不不,大哥和小弟是财神爷转世、一生下来就注定要作商贾,我什么都不是,是该安份守己乖乖待在家中作蛀虫,一辈子庸碌无成。”

  文商儒简直要捧腹大笑了。

  这两位兄长还看不破注定终身为商的命运啊,又想把担子丢给他。

  要真接了,就轮到他变成大门不得出、二门没得迈的可怜虫了。

  等哪日他笨到将封了二十二年的慈悲心肠端出来再说。

  “哪来这么多财神爷?”原来他人在这。“文商儒,你答应过要带我去找江湖的。”孔致虚窜入凉亭,话落就想带人跑,压根没理另外两人。

  “你净带怪人回来。”文贤仲皱着眉头说,不赞同之意显露无遗。

  怪人?是指他吗?“要说怪,你们才怪吧?表里不一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何苦来哉。”

  文达鹤拍桌,冷冷瞪向小弟带回的外人。

  偏偏,这位仁兄迟钝有余灵敏不足,话一出了口就像黄河泛滥决堤,哗啦哗啦没完没了——

  “我看你们俩明明就挺爱作买卖的嘛,成天忙得废寝忘食还兴高采烈的模样,摆明就是喜欢嘛。这世上哪有人做不喜欢的事会这么卖力来着?管他街谈巷议、流言蜚语做什么?要就拿去呗,反正这家伙文文弱弱的,怎么看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又没兴趣作生意,来洛阳的一路上他除了玩还是玩。与其成天想着要避开议论让位子给他,好把你们文家给败了,不如全心全意作买卖,证明今日一切是用自己的实力换来。”

  文家老大老二对视,彼此看见对方脸上的讶异与狼狈。

  没人敢说他们小弟是扶不起的阿斗,因为他根本不是;可在这客人面前,他家小弟被嫌弃得体无完肤,活像败家子。

  再者,这成天要找江湖的古怪人士疯言疯语真个刺中他们心底的痛,他们不是不想接下爹的棒子,只是他们心知肚明自己的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旁人背地里的闲言闲语,让他们的立场更难堪。

  可——这些都与他这个外人无关啊!

  “小弟,要慎选朋友。”这是身为大哥文贤仲的建议。

  “切勿误交损友。”这是二哥文达鹤的苦口婆心。

  “大哥二哥啊——”被孔致虚强拉起身,文商儒半靠在他身上,笑着。“这人虽然疯,眼睛却是好的。小弟也是,像大哥二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会想不透小弟经年累月带领商队离家的真正用意呢?”

  文贤仲与二弟相觑。

  话真多。“哎呀呀呀,狗都想得出来他是想帮你们两个,给你们机会表现,好让你们能在别人面前更拾得起头来,不过还是很奇怪哪你们俩,年纪明明就比他大,何苦怕他这尾小弟?哎呀,不说了,再说天又要黑了,走走走,答应我的事要做到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被强拉走的文商儒只能挥挥扇子告别两位兄长。

  虽自及冠起便因带商队而不常在洛阳露面,但因年少美貌相富豪家世,文商儒在洛阳行走倒也挺容易被认出来。

  此时此刻,文商儒看着说要自己带他找江湖,到了街上像压根忘记有这回事儿,这摊走走那摊晃晃的人,深深叹气。

  俊俏的睑上洋溢兴奋神采,天晓得回洛阳这一路上他的好奇心添了多少麻烦,害得他用来买卖的货样大半当成赔礼送人,还被当成游山玩水的败家子,唉……亏本哪!

  但一直以来苦思不知如何向两位兄长启口的话题,倒也教他粗鲁地给掀了开,想说的话与他方才所说的相差不远,只是如果从他口中说出怕又会惹来一番风波吧?!

  是他误打误撞?还是当真心思剔透、看出他文家伏涌的暗潮?

  “文商儒,这玩意儿又是什么鬼东西啊?”衣袖被人从下头拉了拉。

  目光向左下—瞥,孔致虚蹲在—个陶俑摊前。

  他拉他一块蹲下,“就是这个。”另一手棒着葫芦状的陶偶。“什么东西?”

  文商儒看了看,并不像东方的货样。“小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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