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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银剑山庄少庄主终于忍不住动气大喝:“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是存心想跟我银剑山庄作对吗?”

  “淫贱山庄?”这是什么怪名字。俊脸向后微抬:“商儒,这个淫啊贱的,是那个淫贱对吧?”

  “什么?”文商儒俯视身边人,不解。

  “我不识字,那淫贱是不是淫贱不能移的‘淫贱’啊?”

  文商儒顿了下,会意过来,忍不住抿起笑纹。“我想是银子的‘银’、刀剑的‘剑’,银剑山庄的名气连我这普通商人都听过。”这位要闯荡江湖的仁兄竟然不知道?

  “我连听都没听过,一定是名气不够响亮。”孔致虚坚持不是自己孤陋寡闻。“而且我觉得淫贱不能移的‘淫贱’比较适合这票人等耶。”

  “正确一点的说法是‘贫’贱不能移。”天爷,这人事到临头还这么耍宝。

  “为什么贫贱不能移?我偏要说淫贱不能移不行吗?”

  “古人的话——”

  “古人就是死掉的人吧?那死人说的话算数吗?而且贫就是穷,贱也是穷,同样的话讲两遍就没意义了嘛。淫是淫,与贱字不同义,所以说淫贱不能移比贫贱不能移还要好对不对?”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嗯……”文商儒陷入沉思。

  被冷落的一干人气得跳脚。

  “这位小兄弟说话要有分寸,你欺我山庄家仆已是过份,现下竟敢污篾我银剑山庄的名号。”银袍男子抽出长剑,剑尖指向孔致虚。“报上名来,我银崇今天非要给你教训,要不事情传出江湖,我银剑山庄颜面何在!”

  孔致虚瞠大眼睛,不敢相信啊。“哇!住在淫贱山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还叫淫虫!”

  银崇险些气岔内息,什么翩翩君子风骨荡然无存。“报上名来!死在我剑下,也不枉你来人世一遭。”

  “谁会那么倒霉死在你剑下啊,真让你那把剑捅死我也没脸见爹娘。”他以为他谁啊。“我叫孔致虚,不淫不贱也不是淫虫,是个正派好青年,立志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你放心,将来如果我有个山庄绝对不会抢你家的名来用,太难听了。”叫个雄壮山庄还是威武山庄都比这来得好听。

  “不知死活的小辈!给我上!”银崇身后的人禁不住激,先喊出声。

  “是!”应和声落,数道剑影刀光立起,攻向孔致虚两人。

  文商儒曾几何时见过这阵仗,当场吓得愣住,若不是孔致虚眼尖手快拦人闪过,只怕此刻他身上早给开了洞。

  “你真的得练练身手才行。”连躲都不会躲,太糟糕了。“不必像我这样一个人可敌百万雄师,至少也要能逃命。”说话间,啊啊两声惨叫在脚下响起,并非来自于势弱的两人。

  “改明儿起我教你一些基本功如何?”孔致虚趁空说。

  “敬谢不敏。我不像你那么会闯祸。”

  何其无辜啊他。“是他们无端生事的,我可连坏事都没做。”

  啊啊……又有两人飞撞入墙三分当了壁饰。

  “说到底还不是你爱出来抛头露面、招蜂引蝶,蜂啊蝶的招几只就罢,连虫都招来了。”大雁俯身闪过刀光,反脚一踢,刀锋被他压箝于地,执刀者也给踹到半尺远。“所以说貌美多灾嘛。”

  “相貌天生,能怪谁?”文商儒注意到他的身手跟为人不同,非常卓越,但是——“你就不能专心打吗?”

  “这种三脚猫功夫连我家护院都打不赢,更何况是我这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淫贱山庄的人都这么蹩脚吗?“绕回方才所说,其实你应该庆幸遇上我,要不然今天就难看。”

  “我有自救之法。”说到底,如果不是他多话,事情不会糟成这样,

  无奈孔致虚根本不理他说了什么,迳说自己的:“所以你应该对我好一点。我说的好一点不是要你天天笑睑迎人哦!可以的话我是不希望你太常笑的。你笑起来太好看,把我迷得七荤八秦。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别臭着睑瞪我——像现在这样就行了。”瞧,他一点都不贪心。

  “你这个人……”欲出口的话被另一件事打断,便没再接下去。

  他发现孔致虚主动出手的次数极少,多半是待对方杀上来才以脚攻之,不让对方擅进半尺以内,看起来像是将他给护在这半尺圈内似的。

  不不,他拒绝猜想孔致虚有这么细心入微的一面。

  就是这件事让他转移话锋:“我与人有约,尽早解决这事,我才能到悦来客栈谈生意。”

  “对哦。”玩得兴起都快忘记这件事。“那就别玩了。”

  语毕,孔致虚突来一个后翻神准将攻袭者踩瘫在地。“我还有事要办,不跟你们玩了,那个淫贱山庄的淫虫少庄主啊,咱们玩到这儿就行,不陪啦!”

  “纳命来!”嘴角溢血的银崇气红眼。“看我的银剑十六式!”喝令气沉,银崇摆动招数起式舞剑。

  还来不及进入第一式,便教一只大脚丫给踹倒在地,发出惨叫。

  “你……你趁人之危!”

  “笨蛋才等你出招哩。”这只淫虫招式呆板,什么“淫贱”十六式的,明明可以直接出招还要练个起式热身,这是打架耶!他当练剑啊。“看你这功夫,空有招式没半点变通,更别提内力修为了,怕是没指望变成什么大人物,还是作作淫虫快活些。”

  “你……你呕——”银崇气得吐出一摊乌血。

  “少庄主!”随行的人纷纷上前。

  “这样就吐血,以后还得了。”孔致虚凑了过去,并指在他身上点了几处大穴。“功夫不到火候就别逞强,弄个走火入魔武功全废事小,反正你功夫也不怎样,但误到传宗接代的本事可就真的亏大了。”

  “你你你呕——”这回吐了鲜血。

  “少庄主!”

  “放心,这是清除瘀气,不碍事的。”他多好心啊,不但没笑落水狗还帮了一把,像他这么好心的人不多了。“不用谢我,为善不欲人知嘛,我也没说我叫孔致虚对吧?你们就不用弄什么长生牌位每天三炷香的——啊,文商儒!你怎么先走了?等等我啊——”

  “听说银剑山庄的事儿了没?”江湖人称——或自称杀人不见血、挥刀无影踪的仇大刀压低声音向同桌友人探询,铜铃大眼骨碌碌转着。

  “银剑山庄出了啥事?”号称——或自称见血封喉的阔刀王二麻子跟着老大哥弯腰,声音放低。“就请大哥透露点消息,让小弟参详参详。”

  “是啊是啊。”自认轻功了得宣称——或自称飞燕的陈三跟着神色肃然起来。

  仇大刀先开了头:“你们都知道这银剑山庄位于太原城以西,所以太原实说应算是银剑山庄的势力范围,那少庄主银崇在太原城里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的确。”王二麻子接着说:“但听风评这少庄主倒也知书达礼、为人任侠,在太原颇得人望,山西道一带的武林人士挺欣赏这位年轻侠少,说将来银剑山庄在他手上将更发扬光大。”

  “这么说,咱们武林年轻一辈就看他喽?”陈三提问。

  “这倒未必,少林、峨嵋、点苍,武当、崆峒等门派年轻一辈也不可小觑,江湖多奇人,锋芒过露有时也会惹来祸端;相较之下,其它门派低调的行事作风也许才是好的吧。”

  “人怕出名猪怕肥,就算是银剑山庄也一样。”仇大刀叹了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咱们武林中人的道义,更何况是见娇弱的姑娘家落难,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是不?”

  “就是啊。”王二麻子想着,年轻时也曾英雄救美过一回,只是——唉,因为顶着一张麻子脸,人家姑娘压根不想以身相许,最后给了点银子算是报恩,当时身无半两银的他只好闷闷收下,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哪个穷凶恶极的歹人,竟趁银少庄主见义勇为之际暗施毒手,伤了少庄主;非但如此,还掳走那位像天仙下凡似的姑娘,真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到了极点!”仇大刀愤慨捶桌。“这世道竟有这等恶劣行径的采花贼,光天化日之下暗算武林人士、掳走黄花闺女,真是可恶!”

  “那个可恶的采花贼查出是谁了吗?”陈三又问,对江湖轶事显然兴致勃勃。

  “据银少庄主的知心好友玉面书生江文郎所说,姓孔,叫……孔……”

  “孔致虚。”不晓得哪来的声音接了话。

  “对对对,就叫孔致虚!”仇大刀拍拍王二麻子。“原来你知道嘛,何必要老哥我费口舌说这么多呢,真是。”整人嘛。

  “刚、刚不是我说话。”他的嗓子没那么好听。

  “那就是陈三喽?”

  陈三摇头。“不是我。”否认的声音像鸭叫似粗得吓人。

  “是我。”

  三名大汉立时往后转,眼见一名身穿鹅黄交领窄袖襦、额心一朵梅花妆,其貌美犹胜浣纱西子、更赛三国貂蝉的娉婷女子。

  此姝奇美,美得令在场三人呆若木鸡,不知今夕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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